驿长嗨声道:“那位上官水土不服,据说一路上吐下泻,怕误了上任的时辰也不敢停留,待到了我们龙首驿,人都脱了相,站起来都难,实是挺不住了,这才住下,让人快马入长安请了郎中来瞧,养了五日方能起身行走。”
“你可知他从何处来?”薛和沾又问。
驿长想了想,“这位上官驿券上所录,他名叫张允谦,原是岭南节度使判官。”
“又是岭南?”薛和沾闻言眉心微蹙,眸色沉了下去。
“岭南入长安应走蓝武驿道,通过官道入东南方向延兴门进城,缘何会绕一日路程来了龙首驿?”薛和沾直觉不对劲,蹙眉问道。
驿长被问的一愣,也皱起了眉,似是才发现此事不对劲,疑惑道:“这……的确是绕路了,但张侍郎或是有旁的考量?下官也无从得知。”
薛和沾沉吟片刻:“你方才说这位张侍郎水土不服,却一路未曾停留,坚持到龙首驿才在这里歇下,命人去长安请了郎中?”
驿长点头:“正是如此,因着张侍郎这病,连日里煎药都是在后厨,饮食也特特地交代了要清淡干净为主,我印象十分深刻。”
说到这里,驿长又补了一句:“对了,他们还借用了我们驿里的马匹。他们一行连日里赶路不停,马匹疲惫不堪,张侍郎病的又重,他手下的人专门选了我们这里最快的马,进城请了郎中。”
老孟也在旁接话:“这事我也有印象,那匹马平日里是我照看的。那郎中还抱怨过从未骑过如此快马,将他颠的头晕脑胀,险些呕吐。”
老孟许是对自己照管马匹的本事很有自信,说起郎中的抱怨,面上还美滋滋的,仿佛对方嫌弃马儿太快,对他来说是极大的褒奖。
薛和沾闻言眉心拧的更紧,果儿不熟悉长安周边地形,未曾言语,石破天忍不住嘀咕:“如此快马加鞭的请郎中,这位张侍郎想必是当真病重。可为何拖着如此病体,还要从城外东南绕到西南,来龙首驿才歇下呢?延兴门外也有个挺大的官驿,或者干脆直接从延兴门进城,也比这样快的多啊。”
“这事的确古怪。”薛和沾说着,又问那驿长:“你说这位新任户部侍郎一行,是今日一早,离开龙首驿进长安城的?”
驿长点头又摇头:“是今日出发的,却不是一早,大约晌午才走的。”
石破天见薛和沾一直问新任户部侍郎的事,联想到陶承望的死,忍不住惊讶道:“少卿难道是怀疑,这位张侍郎抓走了两位娘子?这户部侍郎难道是个与娘子们犯冲的职位?怎么个个都做些拐子勾当。”
龙首驿诸人虽在长安周边,但到底算是乡野。陶承望的大案虽在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但龙首驿的人却并不知情。是以对石破天此言均露出震惊神色。
驿长胆子大些,忍不住惊呼:“什么?张侍郎抓了两位娘子?这是为何?”
对石破天的语不惊人死不休,薛和沾已经习惯到有些无奈了。干脆无视他的问题,只安抚驿长道:“驿长不必过于担忧,我只是合理排查两位娘子失踪时驿站内留宿之人,并未认定张侍郎就是凶手。在案子尚未查清之前,那日出现在驿站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听薛和沾如此说,驿长和老孟面上都闪过一丝惶恐,神色也凝重起来,若是案子查不清,他们也都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