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生出更多畏惧,小丁自不敢再隐瞒,垂首道:“我们……我们与她不熟,她平日里几乎不说话。我们听她的,是因为……因为她说只要我们按照她的要求,每日将这里打扫干净,她就免费给我们缝补、做鞋袜,冬日里还能给我们做件夹袄。”
过冬的夹袄对穷人来说是很贵重的东西,有些穷苦人家甚至会在开春时,将夹袄被褥等物拿去典当,以此熬过春耕,待秋收后有了钱,再赎回。
是以赵三娘承诺给两人做夹袄,的确是不小的诱惑了。
驿长闻言疑惑看向老孟:“小丁娘没了,也没新妇,你却是有新妇的,怎的也要三娘做这些?”
老孟尴尬地露出一个苦笑:“我家新妇这几年眼睛几近瞎了,几乎看不见针线,家里小娃的鞋袜也是三娘免费给我做的……”
老孟越说声音越小,似是觉得理亏。
驿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打扫后院本就是你们的活计,却还要三娘给你们免费做针线,你们才肯好好干?驿里可曾短了你们的吃喝工钱?”
二人都知自己理亏,双双将头垂到胸口,不敢反驳。
薛和沾又问:“她免费为你们做鞋袜夹袄,布料从哪里来?”
二人听到薛和沾问这个,对视一眼,一时有些踌躇,似是不知如何作答,驿长呵斥道:“少卿问什么就答什么!”
老孟只得回道:“驿里做衣裳剩下的布头,还有往来客商找三娘做活,也会剩下些旧布碎料,富贵人家是不稀罕这些的,她都攒了起来。”
他说完小丁忙又补了一句:“也不全是给我们用了,她还做了不少补贴家里的。”
薛和沾闻言看向驿长,驿长陪着笑:“此事我也是知晓的,三娘手巧,人又聪明。她裁衣从不出错,又知道如何节省布料,每次做衣裳都能省下不少衣料。自从她来了,我们驿站做衣裳,采买布料都比以往少了。那些剩下的碎布,就算三娘不用,旁人拿去也做不成什么,她的手艺能将那些废料用起来,也是她的本事。是以我也没与她计较这些。”
作为上位者,管理手下人要张弛有度,该严的严,该放松的地方,也要适当给他们些好处和自由,这些道理薛和沾自然懂得。而这驿长,人手紧张还能将这么大个驿站打理的井井有条,当是个心中有成算的。
但越是聪明人,说话就越是容易真假掺杂,薛和沾为了避免他说假话,少不得要唬他一回。薛和沾想着,看向驿长脚上的鞋袜。
驿长仿佛被烫了一般缩了缩脚,笑容有几分尴尬:“我的鞋袜也是三娘做的……”
薛和沾见他没敢隐瞒,微微颔首,继续问道:“赵三娘懂得用这些小恩小惠与你们交好,为何你们都说与她不熟?”
小丁道:“她性子……有些古怪。”
薛和沾挑眉:“如何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