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老孟。”驿长指向三十多岁的敦实汉子,又指向一旁的精瘦小伙,“这是小丁。”
驿站常有官员往来留宿,但这两人应是常年在后院做苦力,并不与官员接触,面对薛和沾时十分紧张局促。
老孟想对薛和沾行礼,手抬起来比划了两次,才找准姿势。面上更是皮肉紧绷,一丝表情也无,嘴巴张了张,大约是想不出如何称呼,又只能躬身垂首闭紧了嘴巴。
那小丁有样学样的行了个礼,也是不知说什么好,想对薛和沾笑,却没能笑出来,原本尚算眉眼匀称的一张脸,因着这个表情扭曲的像个干杏,看着几分可怜。
十三郎年纪小,这一路又在薛和沾面前混熟了,已经忘了初见时如何害怕惶恐。如今看见往日里熟悉的长辈,在薛和沾面前的窘迫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老孟与小丁同时涨红了脸,小丁许是与十三郎更熟,听见十三郎的笑声,他抬头匆匆瞪了十三郎一眼。
十三郎忙捂住嘴,但一张脸还是憋笑憋的通红。
驿长在旁打圆场:“他们都是做粗活的,笨嘴拙舌,没见过世面,少卿海涵。”
薛和沾摆手,“不妨事,你们且抬头回话。”
二人如蒙大赦,直起身同时呼出一口气。
薛和沾打量二人衣着,应是驿站里统一派发的驿夫服侍,已经洗的辨不出原本是皂色还是青色。衣领、袖口、膝盖处皆有缝补过的痕迹。补丁针脚细密规整,应当是出自赵三娘之手。衣服算不上干净,沾着许多泥灰,小丁的裤脚甚至还有干燥结痂的马粪。二人手掌指缝也全是黑污,显然不常清洗。
佐证了心中所想,薛和沾问道:“你们二人平日里,与赵三娘一道在这院中做活,是她要求你们维持院中清洁的?”
二人似没想到薛和沾会问这个,愣怔一刻,才双双点头。
驿长在旁提点:“怎么只知道点头不说话?要说‘回禀少卿’。”
“回……回少卿,是的。”老孟有些磕巴的答了一句,小丁依旧在旁点头,小心地看了驿长一眼,硬着头皮跟了句:“对。”
薛和沾没在意这些,继续问:“你们与赵三娘很熟?为何愿意听她吩咐?”
听闻此问,老孟与小丁明显僵了一瞬,二人都对视一眼,又偷偷去瞧驿长的脸色。驿长见他们如此神情,登时瞪了眼睛:“鬼鬼祟祟看我做什么?少卿问话,还不实话实说!”
老孟忙低下头,伸手拽了小丁一下,示意这次让他回答。小丁正紧张着,下盘虚浮,被老孟拽的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薛和沾面前。
薛和沾抬手扶了他一把,看似轻松的一个动作,手上力道却不轻,小丁只觉被一把钢钳箍住了手臂,动弹不得钉在原地。
虽只是片刻,薛和沾便收回了手,还是令小丁心有余悸,薛和沾看起来温雅如玉,小丁本以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却没想到他手下力道如此之大,显然是练过内家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