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反?”
顾北一步步逼近,靴底碾过地上的碎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在前方浴血奋战,三天没吃一粒米,你却在这里喝着好酒,说着风凉话。”
“秦峰,你说,你,该当何罪?”
“我有陛下密令!”
秦峰掏出一卷黄绸,抖得哗哗响,绸布上的龙纹在灯光下闪着金光。
“你敢动我?”
“我父亲是当朝太尉!”
“秦家门生遍布朝野,你杀了我,就是与整个朝廷为敌!”
顾北突然笑了,笑得秦峰头皮发麻。
下一秒,他只觉眼前一花,顾北已如鬼魅般欺近,枪杆横扫,正打在他手腕上。
“咔嚓”一声,秦峰只觉手腕剧痛,佩刀“哐当”落地。
他还没反应过来,已被顾北掐着脖子按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地面,能闻到泥土里的腥气。
“陛下密令?”
顾北从他怀中抢过密令,看都没看便撕得粉碎,纸屑在风中飘散。
“这种假东西,也配叫密令?”
“陛下就算再糊涂,也不会在我与漠北死战时断我粮草!”
秦峰被掐得满脸通红,舌头都伸了出来,挣扎道:
“顾北你敢杀我?”
“我父亲不会放过你!”
“我秦家也不会放过你!”
“那就更该杀!”
顾北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他拖着秦峰回到主战场,将他扔在三万阵亡将士的尸骨前。
这些尸骨还未来得及掩埋,在夕阳下泛着惨白的光,有的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手指蜷缩,像是死前还在拼命。
陈小三的同乡王大牛也在其中,他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炒米——那是陈小三硬塞给他的。
一只乌鸦落在王大牛的肩头,啄食着残留的血肉,被顾北一石子打飞。
“弟兄们看好了!”
顾北高举长枪,声音响彻旷野,带着彻骨的寒意。
“就是这奸贼断我粮草,害你们埋骨他乡!”
“就是他!”
“拿着我们的救命粮,在营里饮酒作乐,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见状,秦峰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求饶道:
“王爷饶命!”
“我错了!求您看在秦家的面子上……”
“不!看在陛下的面子上,饶我这一次!”
“我把粮草都给你们,我给弟兄们磕头赔罪!”
“面子?”
顾北一脚踩碎他的膝盖,骨头碎裂的脆响令人牙酸,连远处的乌鸦都被惊得飞起来。
“我这些弟兄的命,你给得起吗?”
“他们中,有人家里有八十岁的老母,有人孩子还没出生,有人说好打完这仗就回家娶媳妇!”
“这些!你用什么赔?”
长枪落下,血溅当场。
顾北用秦峰的血在地上写下四个大字:血债血偿!
字迹歪歪扭扭,却带着一股冲天的怨气。
“今日斩此奸贼,只是开始。”
他转身面对残部,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四大家族欠我们的,迟早要他们加倍奉还!”
“愿随我复仇的,拔刀!”
“愿随王爷赴死!”
千余残兵齐刷刷拔刀,刀光映着残阳,竟比漠北铁骑的气焰还要炽烈。
陈小三握着刀,眼泪混着血水流下来——他终于明白,王爷说的“讨酒喝”,不是玩笑。
顾北望着地上秦峰死不瞑目的头颅,突然想起出征前,王大牛曾笑着说:
“王爷,等我们打胜了,就喝长安的酒,听说长安的酒,比漠北的马奶甜多了。”
他握紧长枪,指节泛白:长安的酒,总会喝到的!
但在此之前,他要先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尝尝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