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葳背对着他,作势在研究那具石棺,头也不回地答道:“盗墓贼。”
阿坤固执地再次问道:“你是谁。”
盛葳总算转过身看向他,她意识到,他问的或许不是她的身份,而是她的名字。
她眨了眨眼,压下眼底翻涌的酸涩,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平静语气,轻声说:
“你记性不好,我就不告诉你了。”
告诉名字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会忘记。
阿坤闻言,忽然站起身,奇怪地看着盛葳,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字一顿道:
“不会。阿坤,不是傻子。”
盛葳看着他努力证明自己的笨拙样子,忍不住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是啊。
阿坤不是傻子。
可是张启灵是。
最终,她还是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只是说:“你可以叫我‘微’。”
她清楚地知道,阿坤和她都相遇只是一场意外,她不想,也不敢,留下太多痕迹。
她突然想起一直开着的摄像机,连忙查看,却发现录像不知何时已经自动关机。
没电了?不可能,打开之前可是满格,这种专业机型耗电不会这么快,难不成……这里有某种东西会干扰电子设备?
地下遭遇磁场紊乱并不少见,所以……这或许也是在湘西的她遇到在广西的阿坤的原因?她误入了某个过去的时空?
那到底又是什么导致了这场时空错位?
这个发现让她心中的疑惑更深,她收拾准备继续探索,阿坤见她准备启程,自动地走到了她的前面打算给她带路。
走之前,盛葳看着那座空荡荡的石棺,突然问道:“这个石棺,是你开的吗?”
阿坤点点头又摇头,用手比划几下,大概意思是:他打开过,但他不是第一个。
盛葳觉得奇怪,难道之前有人进来,是为了偷一具尸体?
两人从另一个出口沿着树根前进,她觉得树根的中心区域很可能隐藏着核心秘密。
期间,他们经过一处渗水的岩壁,水滴顺着钟乳石在下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阿坤蹲下身,用手捧起水喝了几口,又扭头看向盛葳,叫了一声“微”,指了指水洼,示意她也可以喝。
他就像一张白纸,所有的意图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和行动里。
盛葳摇摇头:“不用了。”
阿坤见她拒绝,也不再坚持,站起身习惯性地又想走到她前面带路。
“等等。”盛葳忽然叫住他。
阿坤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盛葳从背包里翻出一条压缩毛巾,用水浸湿,走到他面前,命令道:“低头。”
阿坤虽然不解,但还是顺从地低下头,像一只等待梳理毛发的大型犬。
盛葳替他擦拭脸上干涸的泥污和血迹,他没有任何反抗,似乎很享受这种清爽。
他低头凑得极近,盯着她看的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和炽热,几乎要将盛葳灼伤。
她不敢抬头,从身上摸出几个创可贴,贴在他肩上和腰侧几处比较明显的伤口上。
“好了,走吧。”她迅速撤回手。
阿坤抬手,好奇地摸了摸肩膀,又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转身继续走在前面。
终于快走到目的地,阿坤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抬起一只手,示意盛葳止步。
他似乎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危险。
盛葳同时用手电光照向四周,她注意到这里的石壁上好像覆盖着大片彩绘浮雕,不过被树根遮了大半,只能依稀辨认出部分。
浮雕上刻画着许多细长的生物从地面冒出来,互相纠缠交错,不知道是蛇还是藤。
她无端想起曾经在西王母宫看到的那些描绘群蛇交媾的壁画,但不同的是,这上面还有许多小人对着那些生物跪拜。
画面诡异地采用大量的红色,最前面的是一个戴着蛇首面具的人,双手托举的姿态不难看出是在进行某种祭祀或供奉仪式。
但盛葳细看发现,那个面具人双手托举的凸起位置,好像真的有东西镶嵌在里面。
不过因为高度和光线,有些看不真切。
“那是什么?”盛葳喃喃自语。
旁边的阿坤突然开口:“祭司。”
盛葳摇摇头,手指向那凸起处:
“不,我是说那里,好像有东西。”
阿坤眯起眼睛,似乎在估算着什么。
还没等盛葳发话,一只有力的手臂就已经揽住她的腰,阿坤将她稳稳单手抱起,让她整个人侧坐在自己肩膀上。
“你……”
“小心。”他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盛葳因这突如其来的托抱,心跳在那一刻漏掉半拍,掌下的发茬硬得有些扎手。
她稳住心神,扶着石壁,小心去抠那块奇怪的凸起物,冰凉光滑,有点像鹅卵石。
奇怪,盛葳皱眉,那些人怎么会供奉一块石头?嗯不对!这里面似乎有红色……
还没等她仔细辨认那里面有什么,余光就瞥见浮雕上的树根竟然蠕动了一下。
盛葳脑中警报响起,那不是什么树根!
而是一条完美伪装成榕树根的树蟒!
几乎是她发现的同时,她感觉到腰间那只揽着她的手力道猛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