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正从厨房端出一盆刚洗好的菜,听到这话,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他把盆往桌上一放,指着许大茂的鼻子骂:“燕子怎么你了?碍着你偷鸡摸狗了,还是碍着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人家孩子一番心意,就你在这儿喷粪。”
“我…我就是随口一说。”许大茂一看傻柱这要拼命的架势,立马就怂了。
“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把你这张破嘴撕了喂燕子,让它们带着你这点臭肉飞南方去。”傻柱往前一步,气势汹汹。
许大茂吓得脖子一缩,没敢再吭声,灰溜溜地钻回了自己屋。
贾张氏在屋里听得真切,她对着正在纳鞋底的秦淮茹骂道:“你看看,你看看,这罗家是真把这院子当自己家了。扫个地,擦个石头,都跟过年似的。为了几只鸟,弄得鸡飞狗跳。你也不去管管,就知道闷头干活,真是个受气的命。”
秦淮茹没有抬头,只是手里的针线,慢了下来。
她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一家人,心里有些复杂。
要是以前,她也会觉得这是多此一举。
可现在,她看着罗晓军带着孩子们认真做事的样子,看着孩子们脸上那种神圣的表情,她忽然觉得,这也许并不是没用的。
一家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一起做一件事。
这种感觉,很好。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整个院子焕然一新。
地面扫得干干净净,窗台擦得锃亮,“晴雨草”的叶子舒展着,绿得发亮,胡同口的石头小路在夕阳下泛着光。
罗晓军拉着两个孩子的手,站在院子中央。
“好了,我们的礼物准备好了。”
他指着干净的院子,温柔地对孩子们说:“我们把家打理好,就是在告诉它们,我们在这里等它们回来。不管它们飞多远,这个家永远是它们的样子。”
“这是一个无声的约定。”
罗安宁和罗平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但他们心里的那种离愁别绪,真的被这份小小的仪式感冲淡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郑重的,带着期盼的祝福。
终于,那个清晨到来了。
天刚蒙蒙亮,院子上空就传来了密集的,前所未有响亮的鸣叫。
所有的燕子都集结完毕了。
那只领头的老燕,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
像一声出发的号令。
庞大的燕子队伍瞬间调整好队形,朝着南方飞去。
罗晓军一家人,还有闻声出来的傻柱和秦淮茹,都站在院子里。
他们仰着头,看着这壮观的一幕。
就在燕群即将飞走的那一刻,从队伍里分出了几只燕子。
正是夏天在院里长大的那几只。
它们脱离了大部队,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低低地掠过四合院的屋顶。
它们飞过那个它们出生的巢穴。
飞过那根它们第一次学会站立的晾衣绳。
飞过那个为它们遮挡过鸟粪的,小小的木板屋檐。
最后,它们在院子上空盘旋了一圈,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
像是在对这个家,做最后的告别。
然后,它们迅速归队,跟着大部队,朝着温暖的南方,浩浩荡荡地飞去。
很快,天空就恢复了蔚蓝。
那黑色的洪流,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最后消失在天际。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那种夏天里从早到晚不曾停歇的叽叽喳喳声,彻底消失了。
娄晓娥挥了挥手。
罗平安和罗安宁也学着妈妈的样子,用力地挥着小手。
他们的脸上,没有悲伤,只有满满的祝福和期盼。
这是一场盛大而无声的告别。
傻柱看着空荡荡的天空,挠了挠头,叹了口气。
“走了,都走了。这院里,一下子还真有点不习惯。”
他说着,转身回了厨房。
只是那背影,看着有那么点孤单。
所有人都回了屋。
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甚至比往日更加安静。
秋日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屋檐下。
那个燕子一家住过的巢穴,空荡荡地悬在那里,显得有些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