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离别的气息却一天比一天浓烈。
秋风扫过院子,卷起几片枯黄的槐树叶。
天气凉了,那群小燕子不再像夏天那样,只是在院子的晾衣绳上嬉闹。
它们开始跟着父母,飞得更高,飞得更远。
每天清晨和傍晚,院子的上空都会聚集起一大群燕子。
不光是屋檐下的那一家,还有从胡同深处,从别家屋顶飞来的同伴。
成百上千只燕子在空中盘旋、集结。
它们叽叽喳喳的叫声,不再是夏日里那种清脆的嬉闹,而变得短促,嘹亮,像是在互相传递着什么重要的讯息。
院子里的人们,都感受到了这份不同寻常。
“这是要开大会了。”傻柱靠在厨房门口,仰着脖子看了半天。
“看这架势,是要走了。”
罗平安和罗安宁两个孩子,也搬了小板凳坐在铺子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天。
他们不说话,小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失落。
这些小燕子,是从一个小小的蛋,在他们眼前长大的。
它们是这个夏天里,除了冰棍和西瓜之外,最美好的记忆。
现在,它们要走了。
“爸爸,它们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罗安宁终于忍不住,拉了拉罗晓军的衣角,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傻丫头,明年春天就回来了。”娄晓娥走过来,摸了摸女儿的头。
罗晓军却没有这么说。
他蹲下来,看着两个孩子同样忧伤的眼睛。
“它们要去一个很远很暖和的地方过冬。这是一趟非常辛苦的旅行。”
他没有说那些“明年还会回来”的安慰话,而是换了一种方式。
“咱们得给它们送行。准备一份最特别的饯行礼。”
“饯行礼?”罗平安抬起头,有些不解,“可是它们不吃粮食,只吃活的小虫子,我们怎么准备啊?”
“最好的礼物,不是吃的。”罗晓军笑了笑,站起身。
“走,爸爸带你们去准备。”
罗晓军没有去厨房,也没有去买什么东西。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拿起院子里的扫帚。
“我们把家打扫得干干净净。让它们飞在天上,回头看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整洁漂亮的家。”
他把院子里的落叶和灰尘,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
孩子们明白了爸爸的意思,也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没有去玩,而是拿起了小抹布。
罗安宁跑到胡同口,把那条她和哥哥铺的“会说话的石头路”,一块一块地擦拭干净。
那些光滑的鹅卵石,粗糙的砂岩,都被擦得露出了本来的颜色。
罗平安则提着小水桶,给秦淮茹种的那丛“晴雨草”浇水。
他学着爸爸的样子,用手指探了探土壤的湿度,不多不少,刚刚好。
这番奇怪的举动,自然又成了院里的话题。
三大爷阎埠贵正坐在门口,就着最后一点夕阳看报纸。
他看见罗安宁蹲在地上擦石头,忍不住开口了。
“我说安宁啊,你这是干嘛呢?这石头有什么好擦的,擦干净了它能下崽儿,还是能变成金疙瘩?”
他心里盘算着,这罗家就是会搞些虚头巴脑的名堂,有这功夫,去帮自己把窗台上的灰扫扫,那才是实实在在的。
“这是给小燕子准备的礼物。”罗安宁仰着小脸,很认真地回答。
“给燕子准备礼物?”阎埠贵愣住了,他扶了扶眼镜,觉得这孩子是跟着罗晓军学傻了。
他摇了摇头,嘴里嘀咕着:“真是闲的。这得浪费多少工夫,还不如去捡两个瓶子卖钱呢。”
二大爷刘海中背着手,从屋里踱步出来。
他看到这副景象,立刻找到了当领导的感觉。
“嗯,这个告别仪式,搞得很好嘛。”
他走到罗晓军跟前,用一种赞许的口气说:“晓军啊,你这个想法挺好,能教孩子们爱护鸟儿、保护环境,是个不错的事儿。”
他顿了顿,又转向院里的人,提高了声音。
“咱们院里今天就搞个送燕子的活动吧!大家都学学晓军家,用实际行动给这些鸟儿送送行,祝它们一路顺风!”
许大茂正好从外面回来,听到二大爷这番官话,嘴角一撇。
“嘿,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不就是几只扁毛畜生要滚蛋了吗?还搞上仪式了。”
他阴阳怪气地走到院子中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欢送什么大领导去南方视察呢。我看啊,就是吃饱了撑的。”
“许大茂,你丫嘴里能不能积点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