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司令运筹帷幄,调兵遣将之际,一支装备极其简陋、甚至有些寒酸的部队,正默默地开进津浦路沿线的一个重要据点——藤县。
他们穿着单薄的灰色军装,脚上大多是草鞋,扛着老旧的步枪,机枪和火炮少得可怜。
这就是川军第22集团军。
全面抗战爆发后,“保家先卫国”的口号响彻巴山蜀水,这些质朴的川省子弟,怀着满腔热血,毅然出川,北上奔赴晋省抗日前线。
然而,等待他们的,并非同仇敌忾的欢迎,而是令人心寒的歧视和排挤。
晋系军阀嫌他们武器破烂,认为川军是叫花子部队,战斗力低下。
于是老扣的晋省军阀不仅不予以川军补充,反而故意克扣他们的粮饷弹药。
四万多名川军将士,在缺衣少食、弹药匮乏的极端困难条件下,于晋省前线与鬼子血战四十余日,伤亡超过两万人,打得异常惨烈顽强。
可最终,因为得不到任何补给,一些实在饿极了的部队,为了活命,不得不做出了纵兵抢粮的过激行为。
这立刻被晋系抓住了把柄,一纸诉状告到最高军事委员会,将军纪败坏、扰民滋事的帽子狠狠扣在了这支疲惫之师的头上。
于是,这支为国血战的部队,转眼间成了人人嫌弃的“烫手山芋”。
他们在各战区之间被踢来踢去,最终,被发配到了被认为接下来战况最激烈的第五战区,交给了李司令。
藤县城内,第22集团军122师师部。
一盏马灯挂在简陋的指挥所里,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映照在王师长那张饱经风霜、黝黑粗糙的脸上。
他的瞳孔深处,映着摊在破旧木桌上的地图。
那眼神复杂,里边藏着有无奈,有坚毅,更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想要证明什么的火焰。
尽管出川以来,他和他的弟兄们受尽了白眼和不公,一路颠沛流离,但胸膛里那颗打鬼子、保家国的心,依旧是滚烫的!
“唉……”王师长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重。
他抬起头,看向身旁同样面色凝重的参谋长,语气带着川人特有的执拗和决绝:
“参谋长,等了这么久,受了这么多窝囊气,李司令终于给了咱们一个正名的地方,一个打鬼子的机会。”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藤县”两个字上:
“咱们川军,穷,是事实。一个军的火炮,恐怕还没鬼子一个联队多。
枪不如人,炮不如人。”
“但是。”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提高,右手紧紧握拳放在胸口,“咱们川省男儿的血性,不比任何人差,骨头,不比任何人软!”
“传令下去,告诉各团、各营、各连的弟兄们。”
“没有重火力,咱们就拿命顶,拿血肉之躯去填。”
“火炮不够,工事来凑。给老子玩命地挖,往深了挖,往结实了修,把藤县给我变成一座铁打的堡垒。”
“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咱们川军,不是孬种。
也是能打硬仗、敢打恶仗的铁血之师。
我们要证明自己!”
“这藤县,咱们守定了,就是打到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让鬼子轻易踏过去。”
参谋长的眼眶有些湿润,他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