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庆汶城的人伢子接手这一车的四个少女，就把这四人关到柴房，等待买得起丫鬟的人家来他这儿买人签契。
我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少女叫秀秀，我和她关系最好，在柴房住了几日后，人伢子终于把我们四人带出了柴房，四个人排齐站在大院，等着人来挑选。
这就是阿爹从前与我讲的，现实的南秦，没有所谓的如花盛世，如果不是后来南秦的日渐发展，女子地位得到逐步提高，恐怕在我那个时候，很多女子也会像这样，像牲畜一样被人拉着到处卖。
我敛眉垂首，却听到了一道久违又熟悉的声音。
“这几个小丫头，都有什么会的？”女子声音娇啭，眉眼生得明艳得不可方物，裹着灰色的狐裘，淡淡问着一边弯腰驼背的人伢子。
闻声，我骤然抬头。
兰妈？这是秦钰的亲姨妈，兰月仪。
现下是文轩十四年冬至，秦钰正是十五岁的年纪，也就是说，做猫儿的我死后，再生到小哑巴身上，已经过了将近六年。
而眼前的兰妈，容颜依旧明艳大方，但眉眼间又回到了秦钰第一次带我到益膳居见她时的模样，没了不耐难沉的怒气，有的是岁月沉淀下的温和随意。
被我看了一眼，兰月仪也不恼，饶有兴趣地笑了笑，向身旁的人伢子问道：“这丫头多大了？”
人伢子是经惯世俗的老滑头，一听有戏，立马回答说：“刚满十四，夫人别看她长得瘦小，这丫头是山里出来的，力气大着呢！”
“哦？”兰月仪柳叶般的弯眉一挑，侧眸看向我，笑吟吟地问着，“丫头你说，你可会些什么？”
这是兰妈，按着时间推，秦钰这时还未从陆家小院回将军府，被兰妈带回去，也就意味着我又能见到秦钰了。
想到这个，我立马想要开口，可再怎么想发出声音，喉咙一如既往地像被利物塞住，只能艰难地发出短促的“啊”字。
见此，兰月仪蹙眉，人伢子立马打圆场地讪笑解释，“这丫头命苦，是个哑巴，夫人若是不满意，还有其她三个小丫头。”说着，就指了指秀秀和其她两个少女。
哑巴？
这个词被兰月仪捕捉到，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是哑巴才好，不嚼舌根子，用着也安心。
“那她可会识字？”
她指谁，人伢子一听立刻了解，有点弄不清这位夫人的意思了，只斟酌着回道：“乡下野丫头，大字都不认识一个。不过她可以学，力气又大，夫人……”
人伢子正想再劝她看看其她三个丫头，兰月仪就将他的话打断了，嘴角噙了温和的笑意，“那就她了。”
“啊？”
人伢子还未反应过来，手上就被兰月仪塞了一张面额较大的银票，只听她说道：“把丫头的契给我。”
这人出手太阔绰，连价都未还，叫人伢子愣了小半会儿，才反应过来，忙答应了，从怀里翻找出小哑巴的卖身契，小心翼翼地递给兰月仪。
“夫人拿好，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