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
我话音一落，秦钰脸上微怔，长眉颦蹙，心头一直压着的气似乎找到了对的地方，似雾散般泄出心口。
他抬起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空中收紧又放松，感觉到指尖的力量在慢慢汇聚。
“阿执，帮我去叫师傅来。”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轻轻地出声道。
我还弄不清情况，他说的话我便照做，下了炕床趿鞋出去将陆不愿叫了进来。
两个时辰后，庭院正中的漏钟指向黄昏戌时，永定早早来了困意，叶芷若便带着她回房间睡下了，金宝被陆不愿叫进去帮忙，此刻就只有我和兰妈站在屋檐下等着。
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推开，陆不愿和金宝走了出来，房门被金宝随手掩上，我只从缝隙中窥到屋子里烟雾缭绕，不见秦钰的身影。
兰月仪上前询问道：“钰儿怎么样？”
“我先时还疑惑他心魔已除为何全身还毫无力气，原是有口郁气难解。”陆不愿抚着美髯，笑声清朗，“现在自然是好了。”
闻言，我和兰月仪同时松了口气。
陆不愿揽着娇妻，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要我说，皇宫里就有一股子怪味，杀兄弟、杀父子、杀妻子，也难怪钰儿住得不习惯，生了郁气。那偌大秦宫，恐怕也就只有你妹妹能住得安泰。”
提及妹妹，那位南秦传奇的太后兰星仪，兰月仪叹了口气，“她的命就在秦宫，你少说两句。”
她的妹妹，原先是活得恣意单纯的小女儿家，一入宫，学到了很多东西，但也为之放弃了很多东西。
身不由己，没人真正有资格去评判别人的对错。
陆不愿轻哼了声，看到我一双眼就没离开过房门，对我说道：“进去陪陪钰儿吧，泡药浴得要半个时辰，你去和他说会儿话，别让他睡着了。”
闻言，我忙不迭地答应进去。
这时，陆不愿才开口对身边的美娇妻说着：“还是有人陪着才好啊……其实我现在都不知道，能让钰儿动心的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混小子和林安沐一样，早有眷属。早知如此，我就在为他推骨时，把他推得丑一点。”
兰月仪掐了掐陆不愿手臂上的肉，凤眸眯起危险的弧度，“我看阿执挺好的，林安沐就喜欢这样的儿媳。你这人就是话多。”
从钰儿几次都带阿执来益膳居，她就知道这女孩儿于阿钰是特别的存在。
……
“阿钰，你要变得漂亮一点呀。”我坐在木桶旁的小板凳上，托腮看着由于泡药浴的缘故而满脸红彤彤的秦钰说道。
他原本如白玉一般无暇的身子现在跟蒸熟了的大虾一样，脸上青紫的筋脉纵横，连五官都看不出来了，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睁着，狭长的凤眼被暴起的筋脉推得只剩一条缝。
我刚进屋时也被他的脸吓到了，问他，他才告诉我，“因为一些原因，所以叫师傅帮我推了骨，把我原先的模样改了几分。半个时辰后，我就恢复我本来的模样了，你放心，不丑。”
至于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没说，我也没问。
就一直坐在木桶旁陪他说话，此刻秦钰听到我说的这句话，嘴角一抽，他被药浴蒸得心烫，“都说不丑了，我原本的模样还要好看些。漂亮是形容你的，少来形容小爷我。”
“好呀，你是好看的秦钰。”我笑了笑，又问他，“阿钰，你不是练武的那块料，以前还爱和我说你很厉害。这么多功夫，为什么要去学北地邪功呢？”
秦钰嘴角又一抽，终于忍不了了，“你管我。”
看到他嘴角抽搐，我想到刚认识他时，他也老是说些话让我嘴抽抽，还让我一度害怕自己以后会变成面部扭曲的老太婆，眼下真是风水轮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