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位公子的情况可能会急转陡下,但这也就有可能会很快恢复,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只望姑娘能看开一点。”
我在大夫同情的目光中接下那几包药。有总聊胜于无,秦钰的身体,连大夫都诊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我只能尽我所能地让他少些疼痛。
在想明白所有事情后,我真不知拿什么心情去面对现在的他。
他在清醒时几多算计,如今心智愈减,我想骂他,又念及我们日日夜夜相处下来的感情,思虑几多辗转,最终在他银冠落地发出脆响时,我回了神。
秦钰束发的银冠落在了地上,发丝散在肩上,他歪了歪头,看了眼地上的发冠,又看了看我。
良久,他才不确定地出声,唤我道:“……阿执?”
心中五味陈杂,我应了他一声。
“我发冠掉了。”他歪头瞧我,墨发轻扬,面容如玉,长睫下的目光如孩子一般清澈,声音中带着茫然无措和一丝试探的小心。
这是我在他脸上从未见过的神态。
小心翼翼得让我心疼。
“我替你梳头。”我开口,声音涩得让我自己都惊讶。
他听了我的话,盘起修长的双腿,乖乖坐在榻上,他太高了,我只得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的后脑勺发愣。
秦钰对我真挚的情意,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我不是不能体会到,看明白了所有事情,我只想问他,累不累?为了兄长,他不累吗?
他的事情,这些日子的相处,我从未多问。还是像我想的那样,他的事情涉及太多权谋算计,我怕知道太多扰了自己的心神,可事到如今,我却心疼得要命,想要他给我说清一切,让我再更了解他。
往日的我,总是贪图享乐,沉浸在自己的一方世界中,理所应当地接受他给我的保护。可我却忘了,他会不会累……
秦钰半晌见我没有动作,侧头看我,想提醒又不敢提醒,精致好看的凤眸眨了眨。
我回过神,抛开一切思绪,对他安抚地笑了笑。
“头扭回去,乖。”
秦钰的头发很柔顺,像丝绸一般,我拿起搁置在床柜上的木梳,自他头顶梳向发尾,轻轻柔柔的,流连在发丝间。
想到花朝节时我与他在青舍宿了一夜,醒来时却头发散乱地卧在车上,他笨拙地拿银篦为我将头发绑好,目光放柔了几分。
为他打理好头发后,我便用银冠替他束好发。
可此时的秦钰却侧头看向我,眼底噙着熟悉又陌生的光芒,打量我。
“你……是谁?”
他不认识我了?
秦钰昨日和我说过的话应验,可现在的情况猝不及防地击碎我的设伏,只是给他梳头束发的时间,他便将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