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宣三年十一月六日，皇后林氏于昭凤宫病逝，凤仪女官锦艺殉葬其身旁。帝甚念与林氏夫妻几载情分，亲自为林氏拟了谥号“端慧”二字，又特让人将端慧皇后的梓宫葬于其故乡兆庆。
没有将梓宫送去帝陵，而是送林音回兆庆，与她过世的夫君团聚。
南秦一年之内禁大办红白喜事，阖宫挂上白绫，自端慧皇后的梓宫送出盛京城门后，凤仪殿便冷清了下来，没有了着孝服的朝廷命妇和阖宫妃嫔前来拜奠。
林音已去，封家得了南秦这对帝后的交待，人证已死，物证已被拿去买了前任太尉薛季林的项上人头，他们便再无继续追究的可能。
关于二十万两之事，结束了。
而皇后薨逝，皇长子没了生母，英瑾宫到底过于凄清，又为防止阖宫妃嫔起了不该起的心思，秦钰便让我照顾着他。
今日乃十二月二十四，是林音的七七。照着兆庆的习俗，本该带她的至亲去拜奠她的坟冢，但兆庆离盛京实在过远，我便带他来了凤仪殿。
我牵着琛儿的手跨过凤仪殿殿门的门槛，他才三岁多，生得粉雕玉琢，只是自小受到的都是金銮阁夫子的教导，性子沉稳，像个小大人。
安晚沉默着递来点燃的枝香，我接过了放至胸前，再举香齐眉放下，如此拜了三拜，放进了炉鼎中。
琛儿跪在蒲团上，在地上叩了三个头，童声稚语地细说着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又学到了哪些知识，近来的趣事，希望母后在极乐之地也能过得安泰长乐。
“娘娘的愿，妾身准备和阿钰在今年除夕时去敬安寺还了。”我低声说着，看了一眼琛儿，“琛儿很懂事，娘娘也可以放心。”
秦琛说完了话，扯了扯我的衣角，似乎注意到我的情绪有些低落，他用稚嫩的声音叫着我，“宁母妃，琛儿会听话，不让宁母妃和母后担心。”
“好。”想到他下早学还未用早膳便跟我一道来了昭凤宫，遂续说道，“琛儿见过了你的母后，她会知道的。现在就回宁母妃的宫里用早膳吧，安晴姑姑恐怕已经在等着咱们了。”
“嗯。”秦琛点了点头。
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牵起他的手离开了凤仪殿。
我抱着琛儿上了轿撵，清晨的温软阳光披在他薄薄的肩上，就像林音借这金色光辉温柔地伴他成长。
回了锦绣宫，安晴已经备好了早膳，秦钰刚下早朝，坐至桌边不知在沉思什么，见到我与琛儿回来了，方才从神游太虚中抽身出来。
“去凤仪殿了？”他将我牵至身旁坐下，问道。
我点了点头，给他与琛儿都盛了一碗山药板栗粥。
“封信择辞官回郢川了。”
我略讶异，封信择是前几月秦钰为了兴新政而提他做的吏部尚书，眼下却辞官了。
“被孤耍了一道，封家不太愿意任由孤摆布了。”秦钰凤眸微眯，端起瓷碗喝了口温粥，“但他们也没胆子和孤叫板，孤便准他们回郢川老家了。”
我了然。
秦钰虽然孤傲骄矜，但除了像薛季林这样看不清自己地位的臣子，其余生不出大浪且本分的下属，他一贯秉持做事留一线的原则。
见我没讲话，他大手将我的手包裹在其中，掌心温暖，南秦皇室都要习武，他虎口因为握剑的缘故有一层薄茧，磨得我手背微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