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秦宫,听云姝说,封家在八月十四知道封悦琳自缢后就去成舒殿要人,结果秦钰和我一道出宫了,季中做主把封悦琳的梓宫派人送回了封家。
封家现在于朝堂上向秦钰施压,但秦钰一点反应也没有,像是有把柄在封家手上,又似乎是在等什么。
柏年给她说,秦钰在等一个人下决定。
等一个人?
我不知他是在等谁,只是日子还是像平日里那般过,而新秀们入宫大半年了也没了刚入宫时的活泼劲儿,林皇后从那日去荣寿宫后又卧病不起,请安也就免了。
秦宫波云诡谲,因为秦帝陛下根本就未临幸过她们,所以阖宫妃嫔不能在承宠方面炫耀,就在各类琐碎事务上争个你我高低,两三天一小架,四五天一大架,通常大架都会被云姝或敬如妃劝了化解。
日子一晃就到了十一月中旬,直到林音召我去昭凤宫,我才知道秦钰是在等她做决定。
我携安晚至了昭凤宫,庭院的银杏树树叶泛黄,簌簌落下堆了小山一般高。
凤仪殿较之上次我来时更加冷情,林音现在根本就懒得做表面功夫给旁人看了,青石板堆积的银杏叶也无人搭理。
锦艺带着我进了凤仪殿。
这些日子林音卧病,便将皇长子秦琛送去了英瑾宫,秦琛现是刚上学的年纪,英瑾宫离宣政殿又近,每日也方便师傅给他讲学。
林音跪坐在蒲团上,阖眼双手合十,不施粉黛也不再着华服凤袍,一身月白衣裳洗净铅华。
她听到锦艺禀报我来了,方才睁开双眸,毫无波澜,不是冷淡,也不是那日见她时的崩溃和痛苦。
目光扫及我时,那潭死水方才起了一丝波澜。
“阿执来了。”她檀口轻启,脸上对我露出了苍白的笑容,“人之将死,总会想要说点什么给别人听。”
她招手示意我坐在她身边。
锦艺放了另一个蒲团,我如她一般跪坐在上面,等待她的倾诉。
两个月的时间,我仍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毅然决然赴上这条必死之路。
明明秦钰有更好的方法,明明她还有三岁大的孩儿要照顾。
“阿钰纵然学他哥哥学得再像,可还是会把自己算计的事情埋在心里,不想让他爱的人担心。”林音浅笑,目光怀念,“原来的阿钰性子内敛,回宫后总受欺负,还是辞欢和恒王爷多多带着他,不然他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的好性子。”
“拿二十万两白银买薛季林的项上人头,最开始阿钰不建议这样做的,只是拗不过我。”
“阿执你知道吗?”
我静静听着。
她双手掩面,声音有些痛苦,“封悦琳怀孕时,我向她递了橄榄枝,掌一宫主位和抚养她的孩子,**很大。二十万两对于根基深厚的封家不算什么,且封家能够沉浸数百年,也有他们的算计。无非是封家最受宠的女儿封悦琳死了,需要阿钰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是收这笔账的人,我一死,他们便没了争执的对象。这样很好,我很快就要走了,就要去见秦铮了。”
“每次看到阿钰,我总会想到秦铮的眉眼,那样的温润……阿钰学得再像,终究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