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温凉的指尖触及他的鼻梁，愣愣的。也不知是为了在他身上寻找点什么，来让自己安心吧。
手腕倏然被一只大手握住，他方才阖上的眼睛此时睁开，凤眸中一片清明之色，只盯住我，没有言语。
我也看着他，手腕任他握着，指尖却下意识地一划，擦过了他的鼻梁，停在了那颗褐色的小痣上。
秦钰一痒，松开我的手，揉了揉鼻梁，终是开口问了我。
“你与云姝吵了架？”
我微怔，垂下了手，摇头否认，没有回答他的话。
只听得他叹了声气，揽我如他怀中，和云姝一般顺着我的发丝，在我耳际低声道：“在怪孤与云姝？”
“不会。”我知道他们的好，只是讨厌现在的自己，被困在心中筑起的一方天地。
想到还在襁褓的皇次子，我抬头看向他，“阿钰，我不想要抚养她的孩子。”
秦钰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墨发之间，闻言一顿，气笑了，“为什么？”一双眼尾上挑的凤眸撞进我的眼中。
我知道的，知道他想要为我留后路，想要让我的地位更上层楼，只是我不愿意，不愿意对着婉然的孩子，我怕每每午夜梦醒都良心不安。
“我知道陛下和姝姐姐的意思，但是我没办法面对他。我怕以后他长大了，问我他的生母是怎么死的，我怕他怪我，也怕婉然的在天之灵怪我……”我心下难受，双手掩面。
我一点都不高兴，明明我该顺势而为，但我总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孤晋你为从四品姬位的旨意都拟好，皇次子的玉牒也着人去更改，日子就定在乞巧前一天。阿执，别让我们的心力都白费了。”秦钰声音低沉，醇厚的嗓音却如刀子一道复一道刻在我心上，“我想让你站得更高，甚至是与我并肩。你懂么？”
懂的，我不算太笨，谁对我好，我当然知道。
“陛下，我不会再去管棠梨轩的事儿了，但是也求你别再为难我。”我扯了扯嘴角，苦笑道。
我这个人就是只图享乐不求上进，一根筋的不在乎旁人看法，除非被自己的城池所困，否则谁也困不住我。
“你……”秦钰微愠，看到我脸上坚定的神色，最终还是拗不过我，默认了我的坚持。
我抱了抱秦钰，谢谢他对我的理解。
少顷，季中进了来，说昌乐侯封岑言在成舒殿求见关于新政之事，秦钰摸了摸我的头便回去了。
虽然不知道新政是什么，但看他的样子应是极为重要的，我也是能理解的。只是，总觉得现在朝野之上有股莫名的暗流在涌动，似乎只缺一个契机，大厦就会倾塌。
下午时，锦绣宫来了位尚饰局的金匠，是秦钰特地吩咐来为婉然的孩子量脖颈的尺寸，做一个金镶玉的长命锁。
锦绣宫的宫女对照顾婴孩都没经验，只有从小带弟弟的张陆对这事儿算老道，我便做主请了秦钰将他要来做锦绣宫的掌事宦官。
皇次子住在锦绣宫偏殿，兰蕙殿是冬日用来歇憩的暖阁，室小温暖，冷气不容易进来，挺适合婴孩住的，又与扶摇殿仅一门之隔，平日若皇次子发生什么事，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此刻，张陆抱着被包裹在襁褓中的皇次子，玉匠在旁量着尺寸，但皇次子哭泣不止，他就细声细气地安慰着，颇有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