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能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成为与西方势力谈判的筹码或威慑。
无用,或试图脱离掌控,则任由其自生自灭。
被恶劣的环境或凶悍的敌人吞噬,悄无声息地消失,如同从未存在过。
而殇,既是这支强大“辅助”力量的指挥官,是确保这枚棋子能发挥作用的“催化剂”。
恐怕也是杨子灿放在他身边,最冰冷、最忠实、最无情的“眼睛”和“保险丝”。
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确保他不偏离“棋子”的轨道。
甚至在必要时……亲手将这枚不听话或已无用的棋子,从棋盘上抹去。
旧日的对手和敌人,想不到如今会以这样一种绝对不对等、充满屈辱与控制的方式,将自己强行捆绑在一艘飘摇在怒海中的破船上。
信任?
那是笑话。
合作?
也只是,也必须是在屈服或临时屈服、妥协或临时妥协的基础之上,也必须是在杨子灿他划定的基本框架之内。
否则,绝对武力支持,强大的物质支持,瞬间就会变成赤裸裸的威慑和冰冷的计算到死。
战友?
不,殇是狱卒,是看守,是套在李二脖子上的无形枷锁。
监军?
这个词太温和了。
他更像,是那个傀儡师手中的持刀索命无常。
李二的目光,与殇那漠然如冰湖的眼神,在空中对峙。
没有火花,只有深入骨髓的寒意,以及彼此心知肚明的算计在无声交锋。
空气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尉迟恭的刀,依旧处于待击状态。
他呼吸粗重,死死盯着殇,只要李世民一声令下,哪怕明知不敌,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观音婢紧紧抓着李世民的手臂,指节发白,估计不是李二的注意力全被转移都会叫唤出来了。
她能清晰地感受,现场两个主角男人之间那令人窒息的情绪张力。
几个呼吸的时间,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一盏茶,两盏茶……好久。
白云苍狗,时间如梭,太阳西斜了都。
四
最终,李二熬不过僵硬的殇。
他身体骨虚弱,加上舟车劳顿,更何况搀扶他的观音婢也老保持一个身法撑不住。
就连钢铁直男、武功绝顶的尉迟恭也撑不住了,逼近单膝跪地的待击发状态非常耗费筋骨皮力,英雄也有极限啊!
他们,都得拧拧脖子、动动腰腿啊,都麻了嘛!
可是殇身上穿的虽然装逼沉重,但毕竟是站着的,马上马下的厮杀汉子就这算不了什么。
熬不住的李二,“咯嘣嘣”的拉伸了一下脖子,然后极其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好。”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退路般的决绝。
“殇……统领,这么叫?”
他刻意换了个称呼。
强调当下这扭曲的“从属”或“共事”关系,也划清了与“旧识”的界限。
“殇,就好!”
殇冷漠地吐出一个字。
“呵呵,殇,也好,也好,简单,直接,不掩饰!”
李二语带讥讽。
“那李某……却之不恭。只是,不知当年中原之地未竟的‘切磋’,在这万里之遥的塞外铁门关内外,是否有幸换个方式,继续切磋?”
这话语带双关。
既是眼下这残酷的棋局,也是对未来极有可能发生的摩擦、对抗甚至火拼,提前预告。
我不会甘心只做提线木偶,即便你是杨子灿的刀。
我也会试着在这绝境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哪怕要与你这现在还比不好少的“好”刀,碰出生死血花!
殇的面具,似乎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也许是光影变幻,也许只是一个极其细微的、介于点头与无意识动作之间的反应。
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即使是在李世民脸上停留的刹那,也依旧让人读不出任何有价值的情绪。
“将军有兴,随时奉陪。”
他的回答,简洁平淡,却带着一种绝对的、对自身武力的自信。
“眼下,将军身体欠佳,气息未稳,神色萎顿。”
“是好好休养生息,还是要熟悉关防、安顿部属?悉听尊便!”
说完,他不再多言,侧身站在帐口,一副听受指挥的样子。
李二凝神看了殇好一会儿,然后不再看他,深吸一口气。
帐中空气中,那浓烈的陌生气味,不断刺激着他的肺叶。
李二掀开身上粗糙的兽皮,无视依旧虚软无力的双腿和阵阵袭来的眩晕,试图站立起来。
身形晃了几晃,观音婢和尉迟恭立刻上前搀扶,被他轻轻阻止。
好容易站好身形,便让观音婢帮自己整理仪容。
五
“敬德,”他的声音,恢复了某种属于统帅的、不容置疑的力度,尽管有些虚弱和沙哑。
“集合咱们所有的人。能动的,都到外面去。”
“殇统……殇,”他看向那个黑色的身影,目光锐利。
“烦请……带路。”
然后,一手挽着观音婢,一手背在腰后,便有了从容的样子。
走出低矮憋闷的毡帐,光线骤亮。
乱石林立的起伏不平的石台驻地,并不甚宽广。
铁门关,因为夹在裂口之间,显得逼仄狭小。
比起中原任何一座关城,这里的几乎算不上是座城。
准确地说,就是一个苦窑一样的要塞。
站在这处石台之上四顾,南北两面兀立的,是光秃秃的青黑色断壁。
要塞内,既绝人里,也就是三无之地——无城池、无民居、无市集。
并且,少水少草,近乎不毛!
这儿,是个啥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