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权力?”
小水嘴唇哆嗦着,双手紧紧攥住衣角,想开口辩解,声音却哽在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她刚张了张嘴,周大军也忍不住要替她说话,语气急切:“妈,小水她——”
宋聿安却猛然抬起右手,动作干脆利落,像一道冰冷的命令,把所有话头全都截断:“谁也别跟我扯什么失忆!什么记不清了、什么当时糊涂了——我不管那些!我只问一句:你们领证了吗?办酒了吗?有婚书吗?有媒人吗?有拜过天地父母吗?哪一条你敢说有?我哪一句话说错了?”
她的话语像冰雹一样砸下,一句比一句沉重,让人喘不过气。
她目光一斜,冷冷地落在一旁缩着身子、低着头的小女孩薇薇身上。
那眼神没有半分温度,像冬日里的寒风,又像一把无形的利刃,无声地划过每个人的心。
不需要多说一个字,所有人都懂了——她在用薇薇的存在,强调那无法抹去的事实:这个孩子,来得不正,站得不稳。
小水终于承受不住,猛地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顺着指缝滑落。
她再也站不住,转身就跑,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
她的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被风一吹就要散开。
周大军死死咬住牙关,脸颊肌肉绷紧,喉咙滚动了一下,却终究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没有追小水,而是迅速弯下腰,一把拉起薇薇的小手,转身追了出去,脚步沉重而急促。
“周大军!”
宋聿安厉声喝道,声音穿透门板,直追下楼,“你给我在楼下等着!今天这事没完!我必须回周家老宅,我要当着所有亲戚的面说清楚!你得亲自送我们回去,一个都不能少!”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回荡的余音。
她转过身,只见沈翠芬正面对着墙站着,双手死死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从指缝中溢出,像受伤的小兽在深夜里哀鸣。
宋聿安心口猛地一揪,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
她几步冲上去,张开双臂,用力将沈翠芬搂进怀里,声音颤抖却坚定:“别怕,翠芬,别怕……娘在这儿,娘在呢!你听清楚了,你跟周大军的婚离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闺女!是我的心头肉!”
她拍着沈翠芬的背,一遍遍重复着,语气坚决得不容反驳:“你这一辈子,我养你,护你,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跟他拼命!就算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为你撑起一片天!”
沈翠芬猛地转身,双手死死抱住宋聿安,像是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她哭得像个走失多年终于回家的孩子,哭声撕心裂肺,像是天塌了,地陷了,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宋聿安心里早有主意,她目光沉稳,眼神坚定,手指轻轻拍了拍沈翠芬的背,语气沉着而温柔:“翠芬,别怕,有娘在,天塌下来也压不垮你。咱们周家的女儿,不是被人欺负了还能低头认命的主儿。”
算着点儿,周大军应该把小水一家送回去了。
太阳已经西斜,暮色渐渐爬上村口的老槐树梢,她拉着沈翠芬的手就往院门外走,脚步不急不缓,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决意。
果然,那辆黑色轿车就停在门口,车身上落了一层薄灰,轮胎还沾着泥点,像是刚从土路上飞驰而来。
可一拉开车门,宋聿安就看见小水端正地坐在副驾上,身子挺得笔直,头微微扬着,手里紧紧捏着一张纸,眼角微微泛红,悄悄用手指蹭着泪水,神情既委屈又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