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母亲睡了，沈砚山才起身离开。
他走出房间,往隔壁苏含的屋子去。
冬季寒冷刺骨，室内暖融融的，很适合睡觉。
苏含已经躺下了。
她的屋子里烧着火盆，炭火旺盛。
“殿下。”他推开门，看到苏含还醒着，“殿下，您还没歇下吗？”
“嗯。”苏含的声音虚弱，她坐起来，笑着问沈砚山，“沈砚山，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开。”
沈砚山道：“我想去闯**。”
苏含微讶。
沈砚山又笑着道：“我不怕死，我只是舍不得我的娘亲。她身体不好，我不希望她遭遇任何危险。”
他的话里，透出了真心。
苏含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冰凉。
“殿下......”
“你要做什么？”苏含问他,“你有什么计划？”
“我想去投奔顾瑾之。”沈砚山道，“我不能让顾小姐一个人在京里。她的处境，比我还要危险。你不是说，她的敌人很厉害，连御医都治不了她的怪病吗？”
苏含脸色惨白,眼底闪烁着惊恐。
她猛然扑到了沈砚山怀里。
“我不让你去！”她哭泣，“沈砚山，你不准去。那个人是要杀了你，你不能去。”
“我知道。”沈砚山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不去，就是不去。你放心。”
母亲的话，他仍是记得的。
父亲虽然不爱说话，却是个极其聪慧的人。
他既然决定了离开京城，就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否则他宁愿去拼死。
沈砚山是个男人，有血性的。
他不能因为惧怕死亡，就丢下家人。
“娘，我不会死。”沈砚山对苏含保证，“你放心。”
苏含哭成泪人儿。
沈砚山哄了半晌，她终于停止抽噎，躺在了他怀里。
沈砚山拥着她。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间。
“殿下。”沈砚山突然开口。
苏含愣了愣。
“以后，我们再也不见了。你嫁了人，好生照顾自己，不用再惦念我了。”沈砚山语气淡漠。
苏含整个人怔忪。
沈砚山却闭上了眼睛。
苏含感觉到他搂住自己腰的胳膊，骤然收拢了些力量。
他似乎非常痛苦。
他的心，仿佛要碎裂。
“......你不能不管我。”苏含突然道，“沈砚山，你答应过我，你会娶我的。”
沈砚山没有回答。
他搂住她腰身的手臂，松弛下来。
他睡着了。
他梦到了顾瑾之。
他梦见顾瑾之正在被逼迫，她不肯交出药方。
那张药方，关系着她的生命。
她不肯给任何人。
而后，顾瑾之就消失在茫茫夜幕里。
沈砚山急切追赶，却始终追不上她。
等沈砚山再醒过来，窗棂纸糊了一角，天色蒙蒙亮了。他翻身下床。
他的脚步有点凌乱，走路有点飘忽。
他的衣裳皱巴巴的，衬托出他单薄削瘦。
沈砚山站立了片刻，转身出了院子。
苏含听到动静，也起身梳洗。
她的脸苍白得吓人。
丫鬟服侍她穿戴齐整，她就要去找沈砚山，却见他匆匆忙忙出门。
苏含叫住了他：“沈砚山。”
“......我们今日启程吧。”沈砚山道。
苏含吃了一惊。
他这是临行前的告诫。
“殿下。”他继续道，“您忘了？陛下吩咐了我们。三日之后。就启程去江南。”
苏含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慢慢变得幽深而悲伤。
“不去，我哪里也不去。”她道。
沈砚山的唇角泛起了一丝冷笑，道：“殿下，您不必担心我，我有自保的本事。况且，现在去。还能避一避锋芒。待我攒够了势力，再回来夺位也不迟......”
苏含的神情黯淡下来。
“我不想离开。”她喃喃道，“我想留在这里。我怕我爹爹，还有二叔他们都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