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会心一笑,达成默契,重又埋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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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华灯初上。
状元楼雅间,裴松主位稳坐,深目看着对面的乌泰。
乌泰揣着明白装糊涂,装作一副无辜样,笑道:“裴大人请本王前来,有什么事儿,不妨直说。”
昨日,他提到银钱和兵符一事,不论真假,都存了戏弄小翘儿的心思。
今儿裴松相约,所为何事,他怎会不知。
那么问,不过是想激起裴松的抗拒罢了。
高手对垒,谁先失控,谁便输了。
裴松依旧神色淡然,抬手拎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复又把茶壶放在转盘上,轻轻一转,冲乌泰挑了下眉。
乌泰笑着,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两人在空中虚虚碰杯,相视一笑,说了声“请”。
终究是乌泰沉不住气,又道:“难不成,裴大人今日找本王来,只是为了喝茶?”
裴松抬眸,方才正色看他,却也没着急开口,抬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举在手上,问道:“王爷可认得这是什么?”
赤金的腰牌,雕刻了繁复的龙纹,上刻八个大字,“御赐金牌,如朕亲临”。
“万岁爷说,此令牌可调大綦朝廷任意兵将,不知能否调动乌泰王爷呀?”
裴松说得轻飘飘,乌泰却知那金牌的含义。
他咬了咬牙,脸上笑容凝固,正色问道:“不知裴大人是何意思?”
“没别的意思,察哈尔接壤瓦剌,西北军那方需要支援,还望王爷守望相助,共克时艰。”
乌泰脸色一变,哑声道:“瓦剌那头,是不是额沐尔?”
他话没说全,可一下便说到重点,可见他并非表面上那般吊儿郎当,暗地里时刻留意着边境的一举一动。
裴松点头,“乌泰王爷果真厉害,不消我说,您便已经预料到。裴某真是佩服。”
裴松说着话,起身拎起酒壶,抬步走到乌泰身边,亲自替他斟上一杯。
转身又给自己斟上一杯,手握酒杯,拱手道:“今日这酒,想必乌泰王爷也知道裴某的意思了。”
若乌泰忠于大綦,必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若他生了二心,自然会极力夸大困难,百般推辞。
裴松抢先一饮而尽,深目看着乌泰的眼睛。
乌泰凝眸愣了会儿,却是轻笑一声,“我阿玛临终有训,命我们一族誓死效忠大綦,若生了二心,便是罪人。
起先我心有不忿,我们那般效忠,却分毫不得重视。朝中奸臣当道,就连王家,都私下里和瓦剌各部有龌龊勾连。
纵是那样,他们也都深得恩宠,反倒我们死心塌地之辈,好处钱财,名誉权势,一个也捞不到。”
他抬头看裴松,“裴大人今日的意思,乌泰明白。您是逼着我表态,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