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抬头时,目光孤寒凄冷,竟把刘尽忠吓了一跳。
“主子爷,要不请兵部的人过来商议商议吧。兹事体大,可是轻率不得。”
刘尽忠劝道。
新帝何尝不知,只不过把那些人请来,说好了是商议,说白了就是争吵。
人分多面,不论何时,危险面前,每个人都会生出两面性,何况阅历、能力、性子不相同的人。
主战、主和,免不了他们唇枪舌战,又要斗上一波。
只是,西北这事儿,等他们吵出个结果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新帝心想,这一回,自己须有个坚定的主意才行。
这主意跟谁商议,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人了。
“命人速速赶去裴府,请裴大人入宫。”
新帝沉眸片刻,冷声吩咐。
“老奴也是这个心思,裴大人以前任禁军统领,现在担任提督,自是见多识广。”
刘尽忠以为要请裴淮庆。
新帝抬手,纠正道:“请裴松裴大人过来。”
刘尽忠惊得瞪大了眼。裴大人虽才思卓绝,可到底年轻,比新帝大不了多少。两人凑一堆儿,只怕年轻气盛,做出什么出格的决定来。
他还想再劝,新帝却是摆手拒绝,抬眼见舒云田还跪在当地,忙叫起,赦了他出去。
舒云田叩谢皇恩,软着腿脚出了养心殿。
他抬手擦一把汗,方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刚才那般紧迫,当真让人喘不上气来。此时方才觉出,早已汗流浃背,湿透衣裳。
他以手做扇,在门口廊下扇风。
有路过的太监招呼,“舒大人怎地还不走,要不我去取一盏灯笼来给你?”
“不用麻烦公公,跟小厮说定了,他过来接我,想是该到了。”
一转头,便见不远处急匆匆走来一人,手里打着灯笼,满脸焦急道了声:“奴才失误,没耽误主子太长时候吧?”
舒云田没有好脸色,低低地训斥两句,主仆俩抬步出了养心门。
月色皎洁,浩如清辉,把主仆俩的影子拉得老长。
两人沉默着走了好一会儿,离养心殿远了,舒云田方才问道:“可都安排妥当了?”
那下人点头,大言不惭道:“都安排好了,您就等着瞧好吧。”
舒云田嗤之以鼻,不屑道:“现在莫高兴得太早,等事成了再说大话不迟。”
“大人教导得是。”
那人不敢张扬,忙垂目敛势,夹起尾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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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已近子夜,宫里来人,把裴淮庆都给惊动了。
前厅本已吹了灯,仓促间下人们又点燃了几盏。
烛火跳跃,越发衬得气氛压抑。
“不知公公深夜宣召,到底所为何事?”
裴淮庆色厉内荏。
传旨太监左右瞧瞧,神秘兮兮往裴淮庆那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这乃机密,咱们轻易不得知,只听说通政司的舒大人连夜觐见,递上去了一份西北急报。”
裴淮庆一听,不由惊得张大了嘴巴。
恰这时,裴松披着罗袍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