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贡萨洛惨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绝望和自嘲，“没有商人……会拥有这样一支无敌的舰队……和这样可怕的计谋……”
“现在，我问，你答。”顾天信没有理会他的感慨，直接进入了正题，“你来自哪个王国？你们的国王是谁？这次远征，有多少舰队？你们在东方的据点，在哪里？”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贡萨洛选择了沉默。
顾天信也不生气，只是对身旁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
锦衣卫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小刀，手法娴熟的，直接撬开了贡萨洛身旁一名被俘军官的嘴，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似乎想要割掉他的舌头。
“我说！我全都说！”
贡萨洛的精神防线，瞬间崩溃。
他不想再体验朱棣在海岛上带给他们同胞的那种，生不如死的恐惧了。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贡萨洛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从他的王国是“葡萄牙”，到他们的国王“若昂”，再到他们以传播宗教和掠夺香料黄金为目的的“大航海”国策，以及他们在天竺古里港建立的殖民据点……
所有的一切，都与朱棣之前送回的情报，完美印证。
顾天信一边听，一边让人记录，心中对那位远在京城，年仅八岁的皇太孙殿下，敬畏之情，已经达到了顶点。
殿下，仿佛拥有一双能看透时空的眼睛。
欧罗巴人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审问结束之后，顾天信挥了挥手，让人将贡萨洛和那些被特意挑选出来的工匠、炮手、测绘师们，分开关押。
这些，都是要送给殿下的，“礼物”。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船舷边，看着手下的人，正在忙碌的清理战场，打捞那些尚有价值的战舰残骸和火炮。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味和硝烟味的海风，胸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
曾几何时，他只是岭南一个见不得光的走私商人，整日为了利益，在官府和海盗之间周旋，活得像一条狗。
而现在，他却站在异国的土地上，指挥着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大海战，将一支强大的西方舰队，踩在脚下。
这一切的改变，都源于那个坐在东宫里的，年幼的身影。
“来人，备笔墨！”顾天信沉声下令。
他要将这场辉煌的胜利，和从贡萨洛口中得到的所有情报，写成最详细的奏报，以八百里加急的最高等级，送回京城，呈递给殿下。
当奏报写到最后，顾天信停下了笔。
他看着眼前的海图，那上面，葡萄牙王国的位置，已经被清晰的标注了出来。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他的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提笔，在奏报的末尾，写下了最后一句话。
“殿下，欧罗巴的门，我们是现在就踹开，还是等他们自己爬过来？”
写完这句话，他自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不知道殿下看到这句话会作何感想，但他知道，从自己写下这句话的这一刻起，自己的命运，已经和这个帝国的征伐之路，彻底绑在了一起。
他放下笔，目光越过海峡，望向了那遥远的，代表着财富、土地和荣耀的西方。
世界，似乎正在他的脚下，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