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王后娘娘今日午后带着三位新人巡过东宫了。”
裴玄的脸色有些沉。
“去了何处?承恩殿那里知道吗?”
王寺人如实禀报:“回公子,她们先去前殿训话,又去了西偏殿探望姜柔公主。全程没提承恩殿,也没让人去惊动夫人。
还有一事……是魏国公主身边的老嬷嬷已经来过几次了,应该是有急事。公子可要去看看?”
裴玄沉默片刻,转步往西偏殿去。
姜柔半卧在软榻上,面色依旧苍白。
她见裴玄进来,想撑着起身,刚动就引发一阵剧烈咳嗽,帕子捂在嘴边,移开时已染了半片猩红。
她日日咳血,整个人很憔悴。
姜柔知道自己是命不久矣。
裴玄在榻边椅上坐下:“不必动了。你找孤是何事?”
“公子,求您开恩,让我写封家书回魏国吧。”
自从阿蛮出事,她就被软禁了。
没有锁链加身,没有恶语相向。
裴玄从未真正难为过她,却下了死令,不准踏出殿门半步,也不准与任何魏国来的旧部联系。
她锦衣玉食依旧,汤药也从未断过。可这无声的冷落,比任何苛待都磨人。
裴玄的脸很冷,“怎么?你又要给你那位皇兄通风报信吗?”
“不是的!”
姜柔急得摇头,又咳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皇兄会对孩子下手。这件事全是他的错,父王和母后若是知晓,定会重重惩罚他的!”
“你说你不知道?那为何你见过圆空和尚后,便再也不去佛堂听经了?”
姜柔咬了咬唇。
“我……我当时确实认出,圆空是皇兄身边的人。
那日在东宫相见,他找到我时,只说有办法让阿蛮失宠,绝没提过要伤孩子……
公子,你是知道的,我有多想要这个孩子,从魏燕联姻那日起,我就盼着阿蛮能为我们诞下子嗣,怎么会舍得害它?
那个孩子,也是我的希望啊!”
裴玄冷眼看他,淡声道:“你说你不知道会伤害孩子?那圆空带来的安神香,那香里掺了毒,你会不知道?”
姜柔的脸失了血色,嘴唇哆嗦着。
“我……我知道那香能让阿蛮精神不济,却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她哭着往前凑了凑,枯瘦的手想去拉裴玄的衣袖,却被他避开。
“公子,让我见见阿蛮吧。石太医说她失语了,整日闭着眼不说话……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有十几年的情分,她会愿意见我的,我能劝劝她。”
裴玄沉默着,良久,他终于起身:“明日辰时,让张嬷嬷送你去承恩殿。”
裴玄走的很冷漠,姜柔又咳了好一阵子。
张嬷嬷连忙上前,轻轻顺着她的脊背:“公主,您和公子到底是怎么了啊?
当年公子为了您,宁可放弃攻打大梁的绝佳时机,与魏国签订盟约,那时他眼里心里可都只有您。
怎么就走到今日这步了?难道真就因为那个没保住的孩子?”
姜柔咳得脱力,靠在张嬷嬷怀里,泪水早已湿了眼眶。
“公子是还在气头上。嬷嬷,那是他第一个孩子,还是个成型的男胎,他怎么可能不气?
这件事,皇兄错得离谱,我也错了……”
姜柔捶了下榻沿,牵扯到肺腑,又忍不住闷咳几声。
“是我先糊涂了,见阿蛮失忆后反倒得了公子另眼相看。
我心里妒得发慌,竟昏了头给皇兄写了信,添油加醋说阿蛮借着失忆装可怜,处处跟我争宠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