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股毁灭性的精神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
街头上，成千上万的市民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悄无声息的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动静。
指挥中心的光影屏上，代表他们生命体征的光点超过半数瞬间熄灭。剩下的也变得黯淡无比，仿佛风中残烛。
他们没有死于刀剑，却死于自己君主的“守护”。
心火塔的废墟之上，黑太子的身影在发出那声最后的呓语后彻底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烟消云散。
这个诞生于“守护”，进化于“恶意”，最终死于“背叛”的诡异存在，终于迎来了它的终结。
内部的威胁解除了。
代价是应天府百万生灵的灵魂献祭。
指挥中心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医官们手忙脚乱的将昏迷的朱标抬上担架。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即便在昏迷中，眉头也紧紧皱起，仿佛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陈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赢了这场与怪物的逻辑对赌。
可他看着倒下的朱标，看着屏幕上那成片的灰色光点，心中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
“倒计时……十息！”
宋应星绝望的吼声将所有人从这惨烈的胜利中惊醒。
众人猛地抬头，看向主屏幕。
画面中，那个遮天蔽日的巨大“磨盘”——“清洁工”已经悬停在了地球的同步轨道之上。
它缓缓转动着。那些由数据刻线构成的圆环开始闪烁起毁灭性的光芒。
一股低沉的，仿佛来自宇宙本身心跳的嗡鸣声开始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嗡……嗡……嗡……
光影屏开始剧烈闪烁，无数毫无意义的代码如同瀑布般刷过。
指挥中心内的灯光忽明忽暗，仿佛电压不稳。
这不是物理攻击。
这是更高维度的“规则”覆盖。
“清洁工”正在执行它的“格式化”指令，试图将地球这颗星球从最底层的物理常数开始进行重写！
常规的武器、能量护盾，在这样的力量面前连尘埃都算不上。
这是文明与“神”之间的差距。
陈玄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足十息。
他缓缓走到指挥中心的最前方，走到了那片已经成为废墟的心火塔的投影前。
那里，代表着朱元璋的土黄色光芒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
这是大明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防线了。
“没用的……”宋应星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我们……没有任何办法了……”
是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用“守护”对抗失败了。
用“混乱”对抗失败了。
甚至连用“恶意”与“背叛”这种终极病毒，也只是解决了一个“衍生物”，却引来了更彻底的“净化”。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陈玄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心火塔的虚影。
指尖传来一片冰凉。
他感受着那残存的、属于朱元璋的、最蛮横的守护执念。
又感受着刚刚消散的、属于黑太子的、被恶意与背叛污染的混乱逻辑。
还有属于朱标的，那份为了守护而选择了毁灭的……帝王之“恶”。
善、恶、守护、背叛、创造、毁灭、秩序、混乱……
无数对立的、矛盾的、绝对无法共存的概念，此刻都汇集在这座小小的废墟之中。
一个前所未有的，比他之前所有计划都更加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诞生。
如果……
如果敌人是纯粹的“秩序”与“逻辑”。
那么战胜它的唯一方法，或许不是用另一种逻辑，而是……
用一个它绝对无法计算，也绝对无法理解的……
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