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皇商府。
往日里车水马龙,汇聚了天下财富与奇珍的帝国商业心脏,此刻却是一片死寂。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身穿黑色制服,手持“炎龙一型”步枪的新军士兵,取代了原本的府邸护卫,将整个府邸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的眼神冷峻,表情肃杀,任何试图靠近的人,都会被毫不留情地驱离。
整个应天府,都笼罩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之下。
自三日前那场惊天刺杀发生后,太子朱标便以雷霆手段,宣布全城戒严。京城三大营与五城兵马司的兵权,被他以监国太子的身份,暂时收归东宫直接管辖。
街道上,商铺闭户,行人绝迹,只有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冰冷的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一场无形的风暴,正在这座帝国的都城上空盘旋。
府邸最深处的卧房内,更是寂静得能听到人的心跳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混合着一种朱标说不出的、属于“格物院”的奇特气味。
陈玄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甚至有些发紫。若不是胸口还有着微弱的起伏,他看起来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像。
他的手腕上,连接着几根细细的管子,通向一个悬挂在床边的玻璃瓶。瓶子里,透明的液体正一滴一滴地,缓慢注入他的体内。
床头,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盒子,正发着有节奏的“滴滴”声,盒子上的一道绿色光线,随着声音的节奏,上下起伏。
这些都是陈玄书房密室里的东西,朱标不知道它们叫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他知道,这是大伯留下的、能救他自己命的东西。
朱标坐在床边,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陈玄,仿佛要将大伯的模样,刻进自己的骨子里。
曾经,只要有大伯在,天塌下来他都不怕。
那个男人,总是云淡风轻,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事能难得住他。无论是国库空虚,还是天灾人祸,亦或是强敌叩关,他总能用一种朱标无法理解,却又无比有效的方式,轻松化解。
他是朱标的天,是大明的定海神针。
可现在,这根神针,倒了。
朱标感觉自己的天,也塌了。
悲伤、愤怒、恐惧……无数种情绪,像潮水一样,反复冲刷着他的内心。
但他不能倒下。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大伯昏迷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他说的三个字是:“稳住,等。”
稳住,他做到了。他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了京城的局势,将所有可能发生的动乱,都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等。等什么?
等四弟回来?还是……等大伯自己醒来?
朱标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撑下去。撑到大伯醒来,撑到四弟回来。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肃杀的景象,眼神逐渐从疲惫和悲伤,变得坚定而冰冷。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大伯庇护的仁厚太子。
从大伯倒下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大明帝国的监国,是这座风雨飘摇的宫城里,唯一的支柱。
“殿下。”
一名锦衣卫千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