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遇刺,重伤昏迷,速归!”
短短十二个字,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朱棣的胸口。
他刚刚品尝到的,那种掌控一片海域、建立商业帝国的无上快感,在这一瞬间,被彻骨的寒意与滔天的怒火所取代。
“咔嚓!”
朱棣手中的那份香料贸易独家协议,被他捏得粉碎。纸屑从指缝间飘落,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王爷……”
身旁的亲卫队长被朱棣身上陡然爆发出的骇人杀气,惊得后退半步,声音都在发颤。
朱棣没有理会他,他猛地转身,猩红的目光扫过宫殿内瑟瑟发抖的苏丹巴布拉和面如死灰的范迪门。那眼神,不再是征服者的审视,而是即将择人而噬的凶兽。
“邓世昌!费尔南多!”
朱棣的声音低沉嘶哑,却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疯狂,穿透了宫殿,响彻在港口上空。
片刻之后,邓世昌与费尔南多快步跑进宫殿,他们看到了朱棣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心中皆是一凛。
“总办。”邓世昌行礼。
“从现在起,‘镇远号’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朱棣的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所有锅炉满负荷运转,补充燃煤与淡水,一个时辰内,必须启航!”
“目标是……”
“应天府!”朱棣打断了邓世昌的疑问,声音斩钉截铁。
邓世昌瞳孔一缩,他知道,京城一定发生了天大的变故。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头:“是!保证完成任务!”
朱棣的目光转向费尔南多,这个刚刚被收服的欧洲雇佣兵,此刻感受到了比海战时更恐怖的压力。
“你,留下来。”朱棣指着他,“带着你的舰队,还有公司留下的五百名陆战队,接管这里的一切。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把这座岛,给我变成一个水泼不进的铁桶!在我回来之前,不允许任何一艘不属于公司的船,靠近这片海域。谁敢伸手,就剁了谁的爪子!”
“是,是!殿下!”费尔南多忙不迭地答应,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办砸了,这位东方亲王会毫不犹豫地拧下他的脑袋。
“至于你们……”朱棣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苏丹和范迪门身上。
他咧开嘴,露出一抹狰狞的笑。
“生意照旧。不过,价格,再降三成。你们负责把整个群岛的香料都给我收上来,堆满仓库。我回来的时候,如果看到仓库是空的,或者听到任何不该有的声音……”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已经让苏丹和范迪门亡魂皆冒,只能疯狂点头。
交代完一切,朱棣再不停留,大步流星地走出王宫。
他要回家。
那个给了他一片崭新天地,让他看到世界之广阔的男人,那个他名义上的大伯,此刻正生死未卜地躺在京城。
无论是谁,动了他,都得死!
“镇远号”的汽笛发出愤怒的咆哮,巨大的烟囱喷吐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浓郁的黑烟。这头钢铁巨兽调转船头,没有丝毫留恋,以最快速度,朝着来时的方向,劈波斩浪而去。
归航的旅途,是压抑的沉默。
舰桥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所有船员都感受到了朱棣那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怒火,没人敢大声说话。
朱棣站在巨大的海图前,双眼死死盯着应天府的方向,一动不动,像一尊石雕。
但他紧握的双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