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纾被这么一揉,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痒。
祟障里她是真不舒服,所以被痒到了没有笑出来,但是她现在是假的痛,这痒意成百倍放大,她紧紧低着头,用力憋住笑,将脸憋得通红。
老天娘欸,怎么会这么痒...
复金珩见她一直低垂着头,要掰过她的脸来看,“这么不舒服?”
林以纾见势将脸“砰”得砸进复金珩的怀里,“呜呜呜,王兄,头痛,头又痛了。”
这会是真的疼了,完全被她自己砸出来的。
复金珩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了她的脑袋上,“到底是头疼、肚子疼、还是哪里疼?”
虽然是冷肃的语气,但林以纾听出了几分不明显的揶揄。
虽然破烂的演技被戳穿了,但是一个好的演员,就是要将戏演到底。
林以纾依旧埋在王兄怀里,手指尖尖划着他袖袂上的金线,“就不能是都疼吗...”
她脑袋里的算盘滴溜溜地响。
有了!
林以纾擡眼,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可以转移话题的事。
她擡眼,眼神亮亮的,“王兄,你快告诉我,我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
自从在祟障里看到了、听到了一些有关王兄的事,她总觉得自己和王兄之间不简单。
就譬如他们那个石壁上的左右脸...林以纾在回顾留影珠的时,看到了她的脸豁然出现在王兄的右脸旁。
他们对称而镜面。
玄玄妙妙。
按照小少爷的话,她是突然出现在第九个轮回中的,也就是前面的八次破道,压根儿没有她。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这和王兄又会有怎样的联系?
于是回来的这几天,她绞尽脑汁想这些事,想起了之前王兄在去见钟阁老的马车上,为了哄她说的一句话。
“如若我说我早就见过你呢。”
她当时的回答是,“不可能,什么时候?”
“自己想想。”
“......”
她当时的想法是她又不是原主,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可现在,突然深挖这t句话...有没有可能复金珩见的就是她本人!
当时复金珩和她说起这事的时候她还不知道他竟然钟意于自己,现在回忆起来,愈发觉得此话有深意。
会不会...会不会是他们之前阴差阳错见过,然后...正是因为复金珩,她才来到了这个世间?
大侦探林以纾将心中的推测说给王兄听,“王兄,说的对不对?”
林以纾如若有尾巴,现在肯定已经翘起来了,等着被夸奖。
虽然她没有尾巴,但是她有手,于是她擡起手,推了推鼻梁上根本不存在的眼睛架,“真相,只有一个。”
她赶忙又问,“王兄,你快说,我说的对不对?”
急急急,在线求回答。
林以纾把耳朵贴到复金珩的肩上,“喂,人还在线么?”
复金珩垂眼看向她,眼中有不易察觉的宠溺。
复金珩:“不容易...对了一半。”
林以纾:“什么叫对了一半?”
她擡眼。
等等...她竟然对了一半!
林以纾:“对了哪一半?”
快说,快说。
幸亏林以纾没有尾巴,如若她真的有尾巴,现在估计因为好奇心都能摇成螺旋桨,直接带着她飞起来了。
复金珩:“我和你确实很久之前见过,但是你来这里,是我的意料之外。”
他也没有料到,林以纾会来这个世间。
林以纾:“见过?在哪里见过?什么时候见的,我们认识了多久?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复金珩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摩挲着林以纾纤细的后脖颈,“不仅见过,我们朝夕相处了五年。”
林以纾伸出五根手指头,“五年?”
五年!
算上她来到《破道》的世间,她的人生也就四个五年不到。
五年?!
她看着自己的五根手指,快不认识数了。
她是谁?
她在哪里?
她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
林以纾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用力晃了晃,再用力晃了晃。
没有啊,完全没有啊。
她用祟气将自己穿到《破道》前的十几年人生认真地回溯了一下,没有,完全没有!
她擡眼,小心翼翼地望向复金珩,“王兄,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一瞬间,林以纾的脑子里浮现出黄金八点档的无数画面,无数狗血剧情在她的脑海中奔腾而过。
白月光和替身,朱砂痣和红玫瑰...
复金珩搂住她的腰,打断她脑袋里这些有的没的,“你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你的胎记,每一颗痣,你的语气、身上的香气,还有你的灵魂...你的每一处我都认得。”
林以纾的每一处,都被烙上了他的痕迹。
林以纾:“!”
林以纾:“!!”
等等...黄金八点档的对话怎么突然奔着深夜档去了?
收!
林以纾:“王兄你、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之前,做了五、五年的恋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忘了这五年的她,跟渣女有什么区别!
听到的这个问题,复金珩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林以纾立马感应到了什么,“不是,我们不是恋人?”
那王兄怎么什么胎记、每一颗痣...她都不好意思说下去...怎么都知道?
林以纾扒在复金珩肩上问,“王兄,你是怎么遇到我的,我们那五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她的记忆里出现了一大段的空白,而且这个空白,只和复金珩有关。
复金珩垂眼瞥向她,“殿下还记得我将《万物志》给你时,说过的话么?”
林以纾仔细寻思着,王兄既然问起,肯定是那种会让她印象极深的话。
她当时拿到《万物志》后,说的第一句是什么来着...“王兄,都说万物修只有在生死之际才能悟道,你能精通万物修,是遇到过很艰难的事么?”
王兄回什么来着...“殿下对我的过去很感兴趣?”
林以纾:“......”
不是,肯定不是这一句。
啊!
林以纾想起了复金珩接在后面说的话。
“殿下,我死过一次了。”她开口。
难道是这句?
林以纾擡眼,有些愣愣的,“可王兄,你不是后来又和我说人死不可能复生,不过逗我一笑。”
复金珩:“是么,我说过这话?”
看来那时的他还有些良知,按捺住了将林以纾牵扯太深的冲动。
复金珩:“其实也不算死...不周山那一役后,我全身血流尽,将自己和本命剑一起封进了不周山。”
他本该死的。
林以纾:“那后来呢?”
复金珩:“遇到了你。”
林以纾:“遇到了我?”她指向自己,“可我那个时候,还没来到这里啊...”
复金珩:“还记得你许过的生辰愿么?”
林以纾:“王兄怎么知道生日愿望的事...”
她说到一半,卡住了,因为她瞬间就回想起了在钟阁老的山庄中,她曾经对王兄的肺腑之言。
她当时完全没有想到王兄竟然喜欢她,怎么说来着...
“王兄,你知道的,我没有兄弟姐妹,我小的时候,就很羡慕别人家里有哥哥,我曾在生日的一天,还许愿过自己有一个亲哥哥,现在好了,我有了王兄,你就是我的亲...”
她竟然说过这样的话!
怪不得当时复金珩的脸色那般‘黑云压城城欲摧’。
林以纾:“我、我是许过,我想要个哥哥。”
因为她当时年少且孤立无助,她真的太想要一个哥哥了。
她还记得当初那个生日愿望,她是在一片狼藉中哭着许的。
林以纾:“所以...”
复金珩:“我被彻底封印后,听到了你的愿望。”
林以纾擡头,“听到了我的愿望?”
这世上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事么?她和复金珩难道上辈子是什么天定之人么,怎么这么有缘分?
不、不对...王兄已经轮回了八辈子了...那就是,难道他们八辈子前是什么过命之交么...
林以纾:“然后...你...来到了我的身边?”
复金珩:“嗯。”
准确的说,是少女发现了他。
林以纾:“怎么来的,然后呢,然后呢...”
林以纾像是在听连载小说,“我们后来怎么样了?”
复金珩:“后来...”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他擡起林以纾这张无辜而天真的脸,“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林以纾:“一点点...都不记得了。”
复金珩:“那就再想想。”
他似乎不想让林以纾想起这段回忆的细节,脸色有些冷淡。
就是在这段时间,他学会了压抑自己对林以纾过度的控制欲。
林以纾:“为什么?为什么...王兄,给我讲...”
她的好奇心都被吊到十米高了,怎么没后文了?
她用额头一下一下顶着复金珩的肩,“王兄,快跟我讲讲...”
不然我就撞死在你的肩上!
复金珩:“天色晚了,殿下该睡了。”
林以纾:“你给我讲完我就睡。”
复金珩:“适才殿下不是说头疼,还痛么?”
林以纾:“......”
真是软硬都不吃了。
林以纾:“!”
她心中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是什么原因让王兄对这段回忆避之不及,如果他们二人是恋人关系,王兄肯定会直言说出,所以说明,他们二人真的和恋人关系沾不上一点儿边...
林以纾:“王兄,是不是在那五年,我们二人也是兄妹关系?”
林以纾的想法逐渐成形,“然后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不好的事,然后你才不愿意...”
复金珩垂手,捏住少女的脸颊肉,“你觉得我舍得?”
林以纾嘴巴被捏得嘟起来,“我说的不好的事,和王兄你口中不好的事,不是一种事...”
复金珩会不会对她...
林以纾:“王兄,你会不会当时对我巧取豪...”
‘夺’字没说出口,林以纾被复金珩翻身压在了榻背上。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微凉的气息,近在咫尺。王兄低头注视着她,那双冷肃的眼睛中有着不容忽视的深沉,若汹涌的暗潮,几乎将她吞没。
林以纾被这骤然的变故吓得心跳加速,整个人僵硬在榻上,连呼吸都变得浅薄。
林以纾彻底老实了。
复金珩揉着她耳旁的青丝,“这么想知道我之前对你做了哪些事?”
林以纾心里‘咯噔’一声,摇头,“不、不想听了。”
她悄悄地扯过被子,盖到鼻子以上,t“王兄,我、我困了。”
林以纾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
复金珩:“这回真睡?”
林以纾:“真睡!”
林以纾继续眨眼,“王兄,你还不走,是要在这儿看着我睡么?”
复金珩:“殿下难道还不想睡?”
林以纾缩起身子,“睡了,睡了,真睡了。”
王兄要看着她睡就看着她吧,反正她最近因为孕期的原因,只要她有想睡的念头,肯定立马就能睡着。
这话完全不是假的,林以纾长睫阖上后,略微颤动了几下,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她的呼吸逐渐放慢,细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微微的阴影,衬得白皙的面庞更显娇美。
眉间松弛、唇瓣的弧度饱满而柔美,窗外的风,仿若都随之静下来了。
复金珩揉了揉她的脸,擡手,室内所有的烛火都熄灭。
他本欲起身,但怀中的少女发出了小声的哼。
她捂住自己的小腹,不知梦见了什么,不舒服地皱起鼻尖。
不舒服?
他擡手,抚向了林以纾纤瘦的小腹,正准备帮她揉动,谁曾想,这一按下去,竟然是湿的。
意料之外的湿意从掌心传来。
掌心下的湿意显然不对劲。
衣衫边缘的带子窸窣被解开,骨节分明的手顺着腰侧探入贴身的纱衣中,小腹上,有几道湿痕。
复金珩的眼神一凛,不由想起林以纾在祟障中剖腹的仪式,难道是雪刀留下的伤,又复发了...
复金珩将手收回来,宽大的掌心中,浮现的却根本不是血色,而是...如同酥酪般的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