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周秉昆的心情依旧沉重。这天傍晚,他骑着车抄近路回家,当拐进一个僻静的小胡同时,两个人影突然从墙角闪出,一左一右,挡住了他的去路。
周秉昆猛地捏住刹车,车轮在湿滑的地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正是水自流和骆士宾。
“你是周秉昆吧?”开口的是骆士宾,他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周秉昆的眼睛。
“是,我似乎不认识你们两位。”周秉昆稳住车身,语气里充满了警惕。这两个人,一个阴沉,一个猥琐,一看就不是善茬。
“行刑那天,我给涂志强送过帽子,想起来了吗?”水自流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周秉昆心中一凛,那天在刑场外,这个男人的气场让他印象深刻。他点了点头:“嗯,是有点印象。你们是强子哥的朋友?”
“没错,借一步说话。”水自流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命令。
“在这儿说也可以,我还有事。”周秉昆本能地抗拒,他不想和这两个扯上关系。
“我说借一步,就借一步!”水自流的语气陡然变冷,他不再废话,和骆士宾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周秉昆的胳膊,将他拖进了旁边一个废弃的、昏暗破旧的仓库里。
仓库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尘土味,一束昏黄的光从破损的屋顶漏下,正好照在三人身上。
“你跟涂志强是朋友,对吧?”水自流开门见山。
“是。”周秉昆挣脱了他们的手,后退一步,与他们保持距离。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水自流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好人。”周秉昆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们跟涂志强也是朋友,你不用害怕。”水自流放缓了语气,试图拉近距离,“如果不是朋友,我是不会冒着被牵连的风险,把自己的新帽子送给一个‘杀人犯’的。”
他特意在“杀人犯”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是这样,强子是为了替水哥打抱不平才……强子哥其实没想整死谁。”骆士宾连忙接话,像是在背台词,“你刚也说了,强子是好人,当时也是多喝了几口,就想教训教训那小子,没想到,这下手就重了。当然,杀了人就是杀了人,杀人者偿命,古今同法,这必须的!”他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仿佛在说服自己。
“那你也别太难过,水哥,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周秉昆顺着他们的话说,心里却充满了疑窦。
“事情虽然已经这样了,但是活着的人,我们得管。”水自流再次掌控了话题,“强子父母不在了,但他还有个媳妇,你见过吗?”
“没有。”周秉昆摇了摇头。
“强子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他媳妇怀孕了。”水自流死死盯着周秉昆的反应,“强子人还没死,单位就把房子没收了,他媳妇没地方住,只能回娘家。她本来是和她妈一起走街卖盒饭的,现在她怀着孕,所有重担都落在她母亲一个人身上,生活艰难得很。所以,我们两个决定,每个月凑三十五块钱,接济一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