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周秉昆的警惕心稍稍放下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涂志强一家的同情。
他点了点头:“那你们去送就好,可……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媳妇恨我们。”水自流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毕竟,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强子也不会死。我们去了,只会让她更伤心,甚至会把钱扔在我们脸上。”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充满了“为朋友着想”的道义感。
周秉昆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想起了涂志强那光着头跪在雪地里的凄凉模样,想起了郑娟怀抱着孩子时的温柔。同为男人,同为朋友,他无法拒绝。
“那好吧,我去送。”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水自流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点了点头,朝骆士宾使了个眼色。骆士宾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实的牛皮纸信封,递了过来。
“名字和地址都在信封上写着。”水自流交代道,“里面是四十块钱,多出来的五块是你的辛苦费,以后每次都有。记住了,以后每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六,还是这个时间,来这里,我们会把钱给你。”
“好。”周秉昆接过信封,感觉那薄薄的纸片有千斤重。他不想再和他们多待一秒,说罢便转身,跨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了。
回到家时,屋里已经亮起了温暖的灯光,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秉昆,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李素华看到他,随口问道。
“路上遇到点小事,耽搁了。”周秉昆一边说着,一边将车停好,顺手把那个装着秘密的信封塞进了外套最里面的口袋。
“不会是闯祸了吧?”李素华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他。
“哪能呢,娘,您儿子都多大了,做事还能没分寸?”周秉昆挤出一个笑容,语气轻松地说道。
“那倒也是,快坐下一起吃饭吧。”李素华说道。
“好嘞,我早就饿了!”周秉昆应着,坐到饭桌前,拿起碗筷就大口地吃了起来,仿佛想用食物来填补内心的不安。
然而,坐在他旁边的郑娟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看到丈夫虽然吃得香,但眼神却有些飘忽,眉宇间藏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焦虑。她知道,他撒谎了。不过,当着婆婆的面,她并没有直接点明。
等吃完晚饭,周秉昆和郑娟一起将两个孩子哄睡后,郑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到周秉昆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周秉昆正在脱外套,被她这样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动作都僵住了。
“说吧,”郑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下班后,到底去做什么了?”
正在脱衣服的周秉昆顿时吓了一跳,手一抖,外套差点掉在地上。他转过身,眼神躲闪,心虚地说道:“没……没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