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6(1 / 2)

Chapter46

晚餐艾波炖了番茄牛肉, 切成拇指粗细的牛肉块在铸铁锅里炖得软烂,用筷子稍稍一夹就成缕;胡萝卜更是入味,配合番茄酱和番茄块熬成的酱汁, 酸咸开胃, 完全没有怪味。t

肉快要炖好的时候, 艾波把铸铁锅挪进五眼灶的里头, 另起一锅冷水关火。五分钟后,热腾腾的面捞出、沥干。

“为什么冷水煮面呀?”安多里尼双手托着盘子, 浅绿色的瓷盘看起来比他脸还大一圈,“图里、爸爸和卡梅拉奶奶都等水煮开才把面放下去。”

“唔,我也说不清, 只是煮米粉的经验, 这样会比较快。”艾波用叉子卷起几坨意面,放进男孩的盘子,问他:“够不够?”

“够啦。”

艾波又舀了一勺番茄牛肉,作为浇头。棕红色的汤汁混合着肉块和蔬菜, 倾倒在面条之上,像意式肉酱面,但肉的存在感更强。

安多里尼大口大口地吃面,时不时擡头看她, 蜜糖色的眼睛充满新奇,对她用筷子很好奇。

艾波顺势介绍起筷子的起源, 说着说着话题飘远,从大禹治水扯到后羿射日, 听得托尼念念不忘,晚上爬进被窝,头枕着枕头、眼睛半开半合,仍嘀咕着那些对他来说过于生涩难记的名字。

次日母子俩睡了一整觉,在家磨磨蹭蹭吃了午饭,下午出门,先去了趟漫画店,给安多里尼补上新一季的货,再次驱车前往医院探望西多尼亚。

“要飞一趟里诺,”坐了五分钟,艾波和病床上的姐姐道别,“有些事还是得当面谈。”

“是去看维多爷爷吗?”安多里尼撅着屁股、趴在病床上翻漫画听到这话,立刻昂起脸说,“我也想去!”

艾波揉揉他的脑袋,一口拒绝:“七个小时的航班,来回十四个小时,你的小身板要吃不消的。我不希望回来你也躺上病床。”

“好吧……”

他趴回床铺的模样实在乖,艾波俯身亲了亲他的头顶,对西多尼亚说:“晚上奇契会来接他回长滩,我和潘唐吉利夫人说过了。”

西多尼亚点点头,看着翻漫画书的小朋友,脸蛋在五颜六色的铜版纸映衬下,烂漫又可爱。又有些想女儿了。她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最快下周吧。等伤口拆线结痂了,就送你回家。”

这个家自然是指西西里。

近期局势驳杂,艾波也不想她留在纽约。再者说,吉里安诺也不知道怎么搞到她公寓和租摆公司的号码,怕西多尼亚瞒着他、谎报恢复进度,每天打电话问她,催促之意不言自明。要不是身份敏感、纪律在身,他真的要亲自飞来照顾妻子、教训那群东西了。

西多尼亚也知道艾波有大动作,她留在美国只会让她多一条软肋,“照顾好自己,记住这一点。”

既是对这次里诺之行、也是对她接下来行动,艾波听明了,咧嘴一笑。

*

离开医院,艾波在车水马龙的街道前站了片刻,灰褐色墙砖外侧架起的天蓝的广告牌几乎融进天际。这几天开惯的福特停在侧门前的小巷,原本锃亮的车漆沾满了泥点和虫尸。

双目停在车身十秒,她叹了口气,拉开车门启动车辆。

黑福特拐入主干道,跟着车流,堵堵停停地开到桑树街,停在修车铺前的空车位。

修车铺老板长得又高又瘦,一双蓝眼睛和一撮灰白的山羊胡子,穿着满是机油污渍的工装裤和同样脏污的白背心。沉默寡言,天大的事来了,他也是那副样子,是个可靠的人。

艾波抛了一盒未开封的烟过去:“乔治,保养一下车,换换机油。”

老板一把接住,瞄了眼品牌,最新潮的云斯顿,示意她去店里等。

学徒提了两桶水过来,抹布浸入水桶,吭哧吭哧地开始洗车。老板已经抽起烟,云雾缭绕,艾波咳了几声:“我去后面小屋等。”

老板已经坐回他那张蒙着一层油的木椅,架起腿,不声不响地盯着学徒擦拭车体。指缝夹着烟,手无所谓地摆了摆。

艾波走出店铺,阳光很大,眯眼走过砖石房屋围成的小巷,脚底水泥路氧化、碎成一块一块,第一次白天走这条路,比她想象中还要破旧。

是怎么发现这个屋子的呢?想起那晚的情景,艾波依然不自觉想笑。

纵使有完全的把握,海门.罗斯活不到听证会,但为防止出现纰漏、他攀咬出柯里昂,艾波 拜托潘唐吉利带队清点家族资产,确保到时顺利脱钩。这一查不要紧,给她找到了这间公寓,挂在迈克尔.柯里昂名下,收件人却写的是艾波洛尼亚。

出于好奇,以及她当时确实需要一间安全屋、在局势不稳时安置托尼,她来到了这里。看着一屋子熟悉又陌生的物件,她简直要气笑了。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二代教父还有这种宅男特性,恋物癖般收集她在遗嘱里写明捐出的东西。

几步来到木门前,手刚放上门板、敲了一声,门就被打开,露出布鲁诺裹着绷带的脸。

没等说话,随着门板的开启,阳光潮水般涌入,艾波望见男人站在楼梯第一节,上半截身体沉没在阴影,碍于某种不可言明的规则,不敢跨越的最后一步。很听话。

她走进屋子,转身关上门。空气里弥漫着布鲁诺身上的膏药和碘酒味,只残留一丝若有似无的冷淡气味,似莽莽榛榛的雪松林。

伤员识趣地走回房间,把空间留给现任雇主和前任雇主。

艾波持续走向楼梯,走近他。

大门合拢,室内一片昏暗,只有门上遮有小窗帘的方窗漏进几缕光。对于她的出现,他似乎不为所动,既没有下说话,也没有转身离开。仅居高临下的,如同寺庙里的神像,在黑暗中端详她。

她在他面前站定,视线正对他的胸膛。白衬衫松垮的曳进裤腰,懒散地勾勒身形,胸肌鼓鼓的,她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

不过为什么要忍呢?

掌下的肌肉因为她的触碰动了动,艾波无声地笑了,另一只手环上他的腰,脸凑近,在他的左胸衬衫落下一个吻。

一触即分,却让他整个人都颤了颤。

她继续抱着他,脸贴上吻过的位置,男人的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了,激烈的心跳穿透肋骨、肌肉、皮肤、衣料直达耳际,她一时没说话,仅聆听着。

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

迈克尔本想用最冰冷的语气问她一声,“你怎么来了”,却在目光触到她被阳光照得毛茸茸的轮廓时哑了火,身体仿佛被定住般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然后好像慢动作回放般,她摸了他、又抱住他,还、还吻了他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