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惨白,洒在演武场的青石地面上。
此地倒是人不少,黑压压站了一片,江河目光一扫,便知这些人身份不凡。
基本上都是穿的蓝袍,那是司礼监内有品级的太监才有的服色。
他们或抱臂冷立,或低声私语,眼神却都如鹰隼般锐利,彼此试探,彼此戒备。
“小弟!”
一声低唤,带着几分熟稔与亲热,从右侧人群后方传来。
王不岁探出脑袋,脸上挂着笑,对着江河挥手。
其余太监听到王不岁如此称呼江河,纷纷侧目,目光如针,刺在江河身上。
有人瞳孔微缩,有人嘴角轻抽,更有甚者,下意识地交换了个眼神。
王公公何时又收下了一位义子,他们竟是不知道?!
一瞬间,当江河看过去时,那些原本冷峻、审视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起来,甚至有人微微颔首,露出几分讨好之意。
“二哥!”
江河快步上前。
“义父呢?”
江河环视一圈,演武场不过百步见方,视野开阔,无处可藏。
那把雕花木椅孤零零摆在中央,椅背刻着蟠龙纹,象征着此处的主宰之位,可如今,椅上无人。
王锦不在。
“义父等下会来,你来了倒是正好,在这里等待片刻,看一看戏。”
王不岁拉着江河走到一旁阴暗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着耳根。
看戏?
江河不动声色,却在袖中悄然紧了紧怀中的信笺。
他眼眸微微一眯,眸底寒光乍现,这是要看什么戏?是权谋之争?是清算旧账?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猎?
他再度扫视演武场,这才发觉场中格局早已暗藏玄机。
人群分明分作两派,以那空置的木椅为中心,泾渭分明。
左侧站得齐整,为首者是一位紫袍中年太监,面容冷峻,气度威严;右侧则略显松散,却人数更多,王不岁与江河便立于此列。
这时,站在左侧首位的那位紫袍中年太监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砸在每一个人心上:
“王公公既然暂时选择不来,那咱们就先定下一个基调吧。”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右侧太监群体,“咱家奉陛下之令,暂时掌管宫内一切大小事宜,这点应该是没什么反驳意见吧?”
话音落下,演武场骤然死寂。
“……”
鸦雀无声。
连风都仿佛凝滞了。
众人低头垂目,无人应答,也无人敢应答。
“既然没有意见,”
紫袍太监嘴角微扬,似笑非笑,“今夜的事情,包括近期宫中发生的事情,总要有一个结果,就像……”
他缓缓抬头,望向夜空,“那场战斗一样,结果总是要符合陛下预期的。”
“黄公公,战斗结果尚且还是个未知数,是否如愿,现在可未必当真啊!”
右侧太监终究是站出了一位紫袍太监。
却还是江河的老熟人了——秦火!
“咱家道是谁在这里无能犬吠,原来是秦公公啊!”
黄公公讥讽道,“没想到堂堂秦公公,居然也投到了王公公的门下。”
“咱家这条老狗现在除了一身武力之外,的确是没什么能力了,倒不如黄公公,武力勉勉强强,叫的倒是挺欢的。”
秦火轻描淡写地语气便让这位黄公公面色陡然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