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来自帝国心脏地带的、如同蛆虫般的背叛,却触动了他最底层的逆鳞!
他很清楚,以他现在“太子”的身份,无论拥有多大的军权,都绝无可能,也绝不能够,在没有父皇授权的情况下,对国内的宗室和勋贵,进行如此规模的清洗。
那不是“清洗”,那是“谋逆”。
他不仅不会去做,更要将计就计,利用这次危机,将所有隐藏在阴影中的敌人,一网打尽!并且,要让这一切,都变得名正言顺、无可辩驳!
“来人,”他转过身,对侍立在旁的书记官说道,“拟令!八百里加急,发往南京!”
“第一,命镜台督办艾能奇,不必打草惊蛇。继续严密监视名单上所有人的动向,务必搜集到他们勾结外夷、意图叛国的如山铁证!孤要的,是能让他们万劫不复的死证!”
“第二,命江南、天津、广州三大造船厂,即刻进入战时状态!所有在建的商船,全部停工!所有船坞、工匠、资源,全部用来建造‘龙威级’战列舰!孤要他们,在明年春天之前,再为孤,造出至少二十艘铁甲战舰!”
“第三,命皇家科学院,火炮研究所。半年之内,必须将‘开花弹’的威力和稳定性,再提升三成!线膛炮的生产,必须翻倍!”
书记官奋笔疾书,写下这几条命令。他虽然不明白为何太子对那些叛逆者只是监视,但他能感受到,一场席卷全国的备战狂潮,已经拉开了序幕。
下达完命令,太子在作战室内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着派谁去执行那最关键的一步。
片刻之后,他停下脚步,对门外的卫兵说道:
“传,定王,觐见。”
很快,刚刚被册封为“德干总督”的定王朱慈炯,便快步走了进来。
“皇兄。”
“慈炯,”太子看着自己这个已经历经战火洗礼、变得沉稳干练的弟弟,缓缓地说道,“给你一个万分紧要的任务。”
“你,即刻启程,秘密返回京师。”
定王一愣:“皇兄,此时大战在即,我……”
“正因为大战在即,”太子打断了他,“后方的稳定,才压倒一切!有些事,必须由我们朱家的自己人,亲手去办,孤才放心。”
他走到案前,将一份他刚刚亲笔书写的、致父皇崇祯的密信,装入一个特制的黄铜筒中,用最高等级的火漆封好。
“你此番回去,不走海路,由‘镜台’安排,走陆路,乔装改扮,星夜兼程。务必绕开所有眼线,将这封密信,亲手交到父皇的手中!”
他将沉甸甸的铜筒,交到了定王的手里。
“信里,有孤对欧洲战局的分析与应对之策。更有……一份关系到我大明江山社稷安危的、一份足以让父皇龙颜震怒的‘名单’和‘证据’。”
“你要一字不漏地告诉父皇,”太子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外敌虽强,不过是癣疥之疾。而国中这些心怀怨望、勾结外夷的蛀虫,才是心腹大患!若不根除,则国无宁日!大军在外,亦无粮草、军心之安稳!”
“儿臣,明白了!”定王朱慈炯接过铜筒,只觉得它重逾千斤。
他瞬间明白了皇兄的全盘计划。
皇兄不是要自己动手清洗,而是要将这把最锋利、也最“合法”的刀,交到父皇的手里!
由皇帝亲自出手,以“叛国罪”的名义,进行一场雷霆万钧的、任何人都无法质疑的清洗!
这,才是真正的阳谋!
“父皇年事已高,难免被奸人蒙蔽。你此去,要将其中利害,讲清楚,说明白。”太子最后叮嘱道,“告诉他,攘外,必先安内!此乃千古不易之理!”
“臣弟领命!”定王重重地单膝跪地,“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一定将此信,安然送到父皇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