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在门外的范隐,脸上那副宠辱不惊的笑容,弧度没有分毫改变。
范贤凑上前来,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嘿了一声。
“还真是。”
“这就原形毕露了。”
范隐说道。
“行了。”
“咱们撤。”
范贤这时拍了拍巷子里那辆过分华丽的花车,有些犯愁。
“这个怎么办?”
“刚刚进城的时候,可是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范隐的目光从门上移开,落在他身上。
“这是你丈母娘送给你的新婚礼物。”
“你觉得呢?”
说完,范隐便转身,双手插在袖子里,悠悠地往巷子外走去。
范贤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
“懂了。”
他快步跟上,牵起了那辆花车的缰绳。
两人一车,再次出现在街头,立刻又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好几道目光,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
范贤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忧虑。
“话说,你就这么把她安顿下来。”
“真不怕暴露了,惹出事端?”
范隐的脚步不停,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都已经半步大宗师了。”
“我还怕这个?”
“而且……”
他的话音顿住。
两个穿着寻常布衣的男人,从他们身旁走过,目光在这辆扎眼的花车上多停留了片刻。
范隐忽然开口。
“等等。”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仅范贤停下了脚步,那两个刚走过去的男人,也瞬间僵在了原地,缓缓转过身来。
范隐的视线,落在那两人脸上。
“刚刚那个巷子里的人,看住。”
“不用多管,只是有什么情况,就立刻汇报。”
那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对着范隐躬身一揖。
“是。”
说完,便又恢复了路人的模样,转身汇入了人流之中。
范贤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恍然大悟。
“监察院的?”
范隐瞥了他一眼。
“不是监察院的,我能这么随便命令人家?”
范贤“哦”了一声,这才想起刚刚的话题。
“那你刚才说的‘而且’,是什么意思?”
范隐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而且,没有陛下的默许,你真的认为长公主能安然无恙地回到京城?”
范贤的脚步一顿,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也对。”
“可是,为什么?”
范隐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教一个不开窍的学生。
“我之前早就跟你说过了。”
“陛下之所以任由我们身世的流言传开,就是为了引出一些藏在暗处的隐患。”
“长公主要是一直待在信阳,还怎么把她背后的那些人,给引出来?”
范贤的眼中,终于露出了然的神色。
“原来如此。”
两人不再多言,一路回到了范府。
当那辆招摇至极的花车停在范府门前时,连门口的石狮子似乎都多看了两眼。
范贤指挥着几个小厮,将车上那口装着账册的箱子往府里抬。
那几个小厮干活的时候,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往范隐和范贤身上瞟,那目光复杂得很,有敬畏,有好奇,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
府内,听到动静的范偌偌和范四哲快步迎了出来。
“大哥,二哥,你们回来啦!”
两人脸上都挂着喜色,但那眼神,却和小厮们如出一辙的奇怪。
范四哲更是凑到两人跟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
“哥,我们昨天就提前回京了。”
“外面传的那个消息……是真的假的啊?”
范隐好笑地看着他。
“你去问爹不就行了。”
范四哲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脸惊恐。
“我哪儿敢啊!”
“咱爹可是那个……”
他悄悄伸出手指,在自已头顶比划了一下,做了个戴帽子的动作。
“苦主啊!”
“我要是去戳咱爹的伤心事,我这不是找死嘛!”
范隐看着他那夸张的表情,有些无奈。
“咱爹一直都知道。”
“而且谁说咱爹是苦主?”
“我和范贤的生母跟咱爹,年轻的时候,不是那种关系。”
“只是挚友而已。”
“放心,没有你想的那么狗血。”
范四哲听完,眼睛瞬间瞪大了,脸上满是恍然大悟。
“哦!”
“原来是这样啊!”
“我就说呢!”
他一拍大腿,自顾自地分析起来。
“大哥、二哥的生母,可是那个创立了叶家商号的奇女子,怎么会看上咱爹啊。”
他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范偌偌狠狠瞪了一眼。
范四哲脖子一缩,连忙改口。
“哦,我的意思是,咱爹跟当今陛下比起来,那自然是比不上陛下的。”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古怪起来。
“那岂不是说……大哥,二哥,你们跟小弟我……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范隐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想什么呢?”
“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是你大哥。”
范四哲立刻嘿嘿笑了起来,挠了挠头。
“也对,也对。”
“反正就是些流言蜚语,陛下又没有下旨,正式承认你们的身份。”
“说不定,就是外面人瞎传的呢。”
此时,小厮们已经将那口箱子抬进了府。
范贤拍了拍手。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