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想立刻点头,多想把弟弟紧紧抱在怀里,告诉自己他愿意,他无比愿意。
可下一秒,灭族之夜的血色、晓组织的黑色披风、自己身体里日渐恶化的绝症,还有那些无法言说的罪孽,像无数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那个温暖的梦。
他犯下的错,早已无法饶恕;他身上的担子,也容不得他退缩。
为了宇智波最后的尊严,为了让佐助能真正摆脱过去,好好活下去,他不能答应。
可当他对上佐助那双满是期盼与泪痕的眼睛时,所有拒绝的话,都像被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紧紧攥着佐助的手,指腹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底翻涌着痛苦与无奈,却连一句安抚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任由佐助抓着自己的手,感受着弟弟掌心的温度,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鼬的指尖还停留在佐助泛红的眼角,带着病态的微凉。他望着弟弟眼底翻涌的心疼,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极浅、却温柔似水的笑:“
佐助,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人生可以重来,你说的那些日子,就真的能成为现实了。”
话音刚落,他的胸口猛地一阵剧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肺腑里疯狂撕扯。鼬慌忙侧过身,用手背死死捂住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指缝间几乎要渗出血色。
那阵咳嗽来得又急又猛,让他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晃了晃,若不是佐助及时伸手扶住他的腰,恐怕早已站不稳。
“佐助,你知道吗?”好不容易平复下咳嗽,鼬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碾出来的,
“你刚才说的那些 离开这里,过普通人的日子,我未尝没有想过。
从灭族那夜起,从你抱着我的腿哭着问‘为什么’起,我无数次在梦里,都想立刻带你走,走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再也不碰忍术,再也不沾鲜血。”
他抬起手,轻轻抚过佐助的发顶,动作像小时候那样温柔,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可是,我们是宇智波啊。”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有些责任就注定要扛在肩上。佐助,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孩子了,对不对?”
他的目光细细描摹着佐助的轮廓,眼底满是欣慰,“你已经长成了爸爸妈妈最喜欢的样子,正直、强大,还有一颗不肯认输的心。”
“佐助,我只希望……能在剩下的日子里,好好陪着你。”这句话说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佐助死死扶住鼬的身体,能清晰地感受到哥哥单薄的肩膀在自己怀里微微颤抖,那股病态的虚弱透过衣物传过来,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
他看着鼬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看着他咳得几乎要蜷缩起来的模样,眼底的心痛再也掩盖不住,汹涌地溢了出来。
“别说了!哥哥,你别说了!”佐助的声音带着难以遏制的颤抖,他猛地按住鼬还在轻咳的胸口,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去找香磷!去找五代火影,我现在就去找她们!无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
可话刚说完,他的心里就涌上一阵绝望的冰凉,他清楚地知道,一心存死志的人,谁都不可能救他,就像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就像六岁那年,他眼睁睁看着爸爸妈妈倒在血泊里,只能无助地哭,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他长大了,学会了强大的忍术,却还是救不了最想救的人。
佐助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却丝毫压不住心底的无力。
一个连自己的过去都无法救赎的堕落者,又怎么可能让另一个人重获生机?他只能死死抱着鼬,像是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