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刻也没有为前一秒被笠原写的屎山代码气到眼前发黑的鬼丸国纲哀悼,下一秒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他捣鼓了半天,好不容易把那振有明显重铸迹象的大太刀附近的咒术,跟拆弹一样拆了个精光后,暴露出来的第二层问题。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可以直说,我发誓我这次肯定会立刻去改……”鬼丸国纲捏着无意识收紧的,搭在金属刀条上的手指,从口中吐出了饱含厌憎情绪的词句,“而不是让我看这些东西在这儿自我折磨……”
在囚笼的顶端,一块形状古怪且丑恶的凝固后金属,紧咬着用颀长的刀身撑起囚笼,却因为长短差距,而有着不同向内倾角的,无有刀拵的太刀与大太刀的切先位置,而因为长短的不一,那块金属便也自然而然的有了许多怪诞的,扭曲的凸起,但那并不是重点,重点是……
“成分很复杂……有和这振大太刀相同的,也有和那振有打磨痕迹的太刀相同的……但更多的部分,应该是来自那个大高个的……烧熔了也就算了,甚至还有额外的铝的成分……你还拿铝热剂搞焊接是吗?非专业焊工就不要搞这种事啊!”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是实际上,确实有系统学习过焊接,且甚至有考过高级焊工证的鬼丸国纲,现在想打死笠原的心越来越重了,“这不完全就是恶心人吗!”
鬼丸国纲的目光在那块丑恶且庞大的金属块上徘徊了许久,捏着大太刀的手指也跟着忽而收紧,忽而放松,“事情做的这么不专业也就算了……居然还在里面掺杂用来下咒的灵力……根本完全没想过让三日月宗近好过啊这是……”
“偏偏现在……现在……算了……”鬼丸国纲的眉头越皱越深,凝视着囚笼正中,那已经快变成一个白骨插花的三日月宗近的目光,也跟着变得愈发沉重且烦躁,但他最后却只是垂首,发出了一声叹息。
于是,那只捏着刀体,来回重复着收紧又放松过程的左手,在鬼丸国纲叹息垂首的同时,被收了回来,取而代之的则是,自那忽然被鬼丸国纲伸手扯下又卷在臂上的披风之下,骤然间出鞘挥斩的太刀。
“?什……”虽然闭着眼但同样观察到了这一幕的数珠丸恒次,下意识的蹙眉,同时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但紧接着,他就被骤然间发力的,被自己和大典太分别攥在手里的,属于岩融的手臂,给唤回了神智,随后终于后知后觉的,开始跟已经独自一人用了大半天力气的大典太一起,拉扯起了想要挣扎着扑过去的岩融。
鬼丸国纲挥刀的速度很快,甚至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抬头,根本就是在无视野的情况下挥刀。
但偏生即便如此,那振太刀依旧是精准且游刃有余的,只切割开了那块被焊死在构成囚笼的诸多刀剑切先位置上的金属,并没有伤到半点其他的刀剑,可以说是既让这困住三日月宗近的牢笼得以敞开,又保住了其他无辜刀剑的性命。
但切开了牢笼的鬼丸国纲本人,却不大愉快,甚至可以说是很有些不满的拧着眉,一边收刀入鞘,一边用那只血色的眼,凝视着明明收束囚笼的顶端金属被斩开,却仍旧维持着囚笼形状的那诸多刀剑。
“刀茎处也有问题吗……算了我赶时间。”鬼丸国纲一眼就看明白了这技术含量并不高,甚至完全就是粗制滥造产物的笼子,为何还没有彻底散开,但他现在已经完全没那个心情继续花时间处理了。
已经受够了被笠原搞出来的,令自己眼前一黑又一黑的玩意儿折磨的鬼丸国纲,干脆的上手攥住了大太刀的刀栋,毫不留情的将其硬生生拔了出来。
吱嘎。
令人和刃都感到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摧残着在场者的鼓膜,更引来了已经基本看不出人形,目前完全就是个拿骨刺插出来的,毫无美感可言的大型插花的三日月宗近扭头凝视。
但鬼丸国纲可没那个心情去想,被这么一个怎么看都有点需要过一个理智检定的玩意儿看着的时候,扭头看过来的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鬼丸国纲只是在把大太刀拔出来丢到一边之后,确认了一下因为少了个组件,而骤然散开了不少的笼子目前最大的间隙,是否允许他进行进一步操作,去拯救那个大型插花。
在确认了空间足够之后,鬼丸国纲便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鼓动他那怎么看都比笠原更像反派的赤黑灵力,并将并未缠着光世披风的左手伸了出去,抓向了端坐在笼子正中,只有大概是脑袋的位置转了过来的骨制大型插花。
于是,像是直视了雷雨天乌云中的闪电,又像是被骤然塞进了一个无有半点光线的屋子里一样,似是眼前一白,又像是眼前一黑一样的,属实古怪的视觉感官,便骤然间出现在了所有关注此处的他者眼中。
等到其他人和刃终于从那种可能是眼前白茫茫一片,也说不准是两眼漆黑什么也看不到的状态里恢复过来,再映入眼帘的,就是好似拖行着什么,往停止了挣扎的岩融那边走的鬼丸国纲,以及——
——一个被扯着衣领,好像拖着什么大袋垃圾一样拖行在地面上的,虽然体表露出来的皮肤看起来还是遍布裂痕,脑袋上那两个金色的流苏发饰,更是成了看起来就很不妙的白色……
而大部分为绀色的虹膜,则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近乎黑的颜色,但至少那两轮盛在瞳子里的金色新月,恢复了原本光泽的,看起来像是死了有一会儿一样面目呆滞,且连眼睛都不怎么眨的,三日月宗近。
“……喏,你要我救的,你的弟弟,现在还给你。”鬼丸国纲看起来很有些低气压,但他姑且还是压着怒火,好声好气的对虽然满脸血,但还是能看出来表情呆滞的,跪在地上的岩融说道。
“放心,他现在绝对死不了……所以别再整什么一命换一命的恶心东西来恶心我和光世——不行我还是忍不了笠原你这天杀的该死狗驴整的什么玩意儿!你是出生的时候把脑子当胎盘让汝母拿去扔掉了吗?!彼其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