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丸国纲忽然的,有点不太想管了。
虽然这很不符合他在当人的时候,一直以来所接受的教育,也很违背鬼丸国纲多少还是有点的恻隐之心,但当他对上三日月宗近那双被污浊的黑所攀附的眼瞳的时候,鬼丸国纲还是发自内心的,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不为其他的,只为他在对上那双眼瞳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的某个真相。
“……拼图这种事……我可不擅长啊……”鬼丸国纲下意识要去按太阳穴,但在手举起来之后,回忆起自己上次按太阳穴干了什么的鬼丸国纲迟疑了片刻,最后选择捏住了鼻梁上方,靠近固定眼罩的革带附近的位置,随后闭上了眼。
“……拼图?我不理解……这和拼图有什么……”仍旧和大典太一左一右,抓着岩融不放的数珠丸恒次犹豫了片刻,随后斟酌着开了口,但疑问的话还未完全说完,他就已然明悟了鬼丸国纲所谓的拼图指的是什么。
喀啦。
那第三声的,听起来好似在每个刃耳畔回响一般的,清脆的碎裂声,忽然间响了起来,而同时产生的,还有名为三日月宗近的刀剑男士,其身体表面逐渐如碎瓷般裂开的痕迹。
颜色深黑的污浊之气翻涌着,将三日月宗近的衣袍撑得鼓起,像是有蛇在那身华丽的狩衣下穿行。
但偏偏那宽大的衣袖,又只是不安分的鼓动着,没有任何东西要溢出的迹象,只有无数的裂纹,真实且清晰的,在三日月宗近那张昳丽的面容上逐渐的扩散。
喀啦。
第四声响动,伴随着碎片的脱落响起,那些本该因为如今的血肉之躯,而柔软的肌肤,却好似破裂的瓷片,近乎掷地有声的,从三日月宗近的身上脱落,掉在那安置着他的小推车上,而取而代之的,则是从碎片脱落后的虚无黑暗中,传来的窸窣响动。
像是在破壳,又像是在生长一样,但总之最后,森白的骨刺穿透了虚无的黑暗,交错丛生的,自那张本来昳丽的面容,以及颈肩、乃至脊背手臂上生长了出来。
于是,那虽然饱受摧折,却也仍旧绮丽的人形,便被扭曲成了被白骨所簇拥着的,无可名状的怪物。
“暗堕?不……不完全是……那种气息……三日月殿难道……”数珠丸恒次被眼前的景象骇得,甚至连那双充斥着咒诅的眼,都不由自主的睁开了一瞬,几乎要再度落下深黑的浊泪。
但他很快,便因为下意识想去转动佛珠的手,最终却只碰到了岩融的手臂,而迅速的反应了过来,并合上了那在睁开的一瞬,捕捉到了真相的眼,于是自那颤抖双唇间吐出的声音,也跟着带上了苦闷与悲伤,“怎会……怎会如此……三日月殿……”
“事实如此,就算闭上眼睛,一切也无法更改。”仍捏着鼻梁的鬼丸国纲,声音里全是烦闷与不快,“所以说……我不擅长拼图啊……”
再次睁开眼的鬼丸国纲,血色的瞳子里充斥着无奈与烦躁,但他仍是控制着自己,将未捏着鼻梁的左手伸向前去,开始以一种看似粗暴,实则精准的手法,拆卸起了那个由卸去刀拵的刀条与咒术,共同构成的狭小囚笼。
虽然看起来像是压根没怎么仔细研究,但鬼丸国纲苍白修长的手指,依旧精准的绕过了每一处,笠原在那些缠绕于金属表面的咒文上,布置下的种种,针对想要解开咒术者所布下的陷阱,以及更多的,是针对那些连刀拵都被拆卸干净的刀剑的阴毒布置。
随后,在其他刃多少有些难以置信成分在的注视下,用毫无防护的手指,在甚至没有动用灵力的情况下,如同随手捏死一些喜爱在树荫附近出现的小飞虫一样,将那些倘若不动用灵力,理应是无法产生有效交互的咒文轻松捏碎。
“……令人作呕……”然而明明拆解过程称得上轻松,鬼丸国纲却越是拆解,心中就越是烦躁且恼怒,“这都什么……什么玩意儿?屎山代码能跑就行是吧?前后逻辑矛盾这种基础问题都搞得一塌糊涂,居然还敢写嵌套?”
鬼丸国纲的手没再捏着鼻梁了,他已经完全被笠原明明稀烂,但是诡异的能跑的咒术造诣给整得如鲠在喉了。
现在的鬼丸国纲满脑袋都是,想把那个被剥了脸丢到一边的笠原扯过来,按在这堆由笠原亲手缔造的屎山代码前面,好好质问一下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变态白毛控,当初到底是怎么学的咒术逻辑,能让他编出这么一个看着都让人眼前一黑的玩意儿出来。
但鬼丸国纲一想到这家伙是个变态白毛控,而自己也是个白毛,骂他说不定反而会让他爽到……嘶……那还是算了。
毕竟只说鬼丸国纲目前,还有记忆的部分,他就已经见过不少各种类型的变态了。
但是鬼丸国纲并没有任何(重音),想要见证变态物种多样性的打算,毕竟他在还不是人的时候就见了不少,当人之后更是见了太多太多,他甚至完全够资格说一句,自己见过的变态,比某些人吃过的盐都要多。
虽然鬼丸国纲完全不想要这样的资格就是了……毕竟如果可以,谁想见证那么多神头鬼脸的奇葩和变态啊!像个正常人一样过普通日子不好吗!变态,而且是针对自己的变态,已经品鉴得够多了!不需要再增加了啊!(恼)
就算是看起来很人机,实际表现也很人机,以至于明明现在是人,却很多时候比刀剑付丧神还要似人的鬼丸国纲,也是完全不会想要增加这种偶尔会以噩梦形态,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出击的灰色记忆的好吗!(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