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还是有些迟疑,想了想后便又道:“但那毕竟是几十万贯的巨资,武温眘他肯轻易与我置换?”
“大郎又不是强行索要,不过只是与之稍作交换而已,又不会短缺了他。他之前既肯与事,本身也是因贪失访,如今再略施计,与之交换不难。”
李林甫又连忙道:“这武温眘还要留在京中钻营人事,并不会随我同去汴州,只是派遣其子相随。大郎先给我手书一信、略述此事,措辞可以严厉一些,待我踏上行途后,便可以此吓之诱之,必使大郎钱财万全无失!
只不过,要行此计须得大王先将飞钱口令、信物等诸事暂且付我,我自然不会悖义贪窃,但也需要大郎能够信任我。”
“我若不相信你,又怎么会听你劝、作此计谋?更可况,李丞你家世也非寻常,总不会抛弃所有、携钱远逃。真要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只能自认没有识人之明,京中自也有李将军等收拾这一残局。”
宇文宽听到这话后便也笑了起来,嘴里着对李林甫放心,但也饱含了威胁的意味,可末了还是又道:“我家二郎当直三卫,竟日好逸恶劳,全无正经之计。此番便派他随你同去,他也应当学一学家事经营了!
我虽然信得过李丞,但也无谓将所有危险都寄你一身。若事有波折,钱帛得失事,李丞安危事大,你若遭受连累,我又应当如何向你京中的家人交待啊!”
“这自然再好不过了,古语三人成虎,我也担心自己与大郎久不相见而受人离间、使得彼此情义疏远。二郎与我同行,有事互相商量,归后也可白于大郎,让大郎知我如何行事。”
李林甫闻言后又连忙笑语道,他自然也不奢望能够完全获得宇文宽的信任与托付。但俗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军国大事都尚且如此,更不要这些门户之内的私计。
在跟宇文宽商定好了这些事情之后,李林甫又扭头看看天色,旋即便又道:“事既议定,那便事不宜迟,请大郎速速召来二郎,请他略备行囊,这便随我同行出城去罢。”
“这么快?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宇文宽闻言后便是一楞,没想到李林甫这么干脆果决。
李林甫听到这话后便叹息道:“事情既然是必须要这么做,那还有什么可迟疑的?更何况大郎如此信任托付,我若还瞻前顾后、逡巡不前,这岂是担当重任该有的态度!”
“我之前只知道李丞精明,但却没想到你临事竟然也如此的豪迈义气!此事过后,待你归京来咱们再把酒言欢。那时我也会向我耶力荐李丞,不让你再雄才闲置!”
宇文宽听到李林甫这一番慷慨陈辞,脸上也不由得流露出诧异与感动之色。
他一边着令家奴赶紧去后院将其弟弟宇文宁招来,一边又将自家飞钱口令诸事细告于李林甫。
飞钱的支取是有数道凭证,因为担心自己兄弟行事欠缺稳妥,宇文宽并不打算将口令告诉他。而告诉了李林甫之后,飞钱的票券与信物还是交由自家人贴身携带着,只有几人一起出动才能支取钱帛。
这安排自然也是非常的稳妥,除非李林甫贪财忘命,直接谋害他的弟弟与家奴。可李林甫真要那么干的话,他们宇文家也不是吃醋的,直接覆灭其京中满门都不在话下!
他这里跟李林甫交代完毕后,弟弟宇文宁便也被召入堂中来。李林甫见状后便连忙退出,留给他们兄弟对话的空间。
宇文宁一听兄长要安排自己离开长安、往汴州去,心里自是老大的不情愿,可是被宇文宽一番连哄带训之后,还是只能乖乖答应下来。
于是在经过一番简单的收拾之后,李林甫和宇文直、并几名宇文氏的家奴便赶在天黑城门关闭前出了城。李林甫甚至连家都没有回便连连催促,宇文宁得其兄长叮嘱、知道此行乃是为了自家大事,便也不敢怠慢,只能任由李林甫安排行止。
“二郎也不要觉得此行乃是苦旅,长安有长安的繁华,村野有村野的野趣。长乐驿乃是东出西入的京郊门户,驿馆周边常有官妓私娼流连左近,风情迥异城中。二郎若尝此味,想必流连忘返!”
李林甫见宇文宁脸上一直欠缺喜色,于是便笑语对其道。
宇文宁闻言后便冷哼一声:“李丞当我全无见识?去年我伴阿母自东都入京,也是行宿过长乐驿,不见有什么风情美色让人痴迷留恋。”
嘴里虽然这么着,但他打马驱行的动作明显快了起来。毕竟旧年入京时他年龄还,又与家人同行,自然不敢放浪狎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