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桐恍然大悟:
“懂了!” 他眼神不自觉地又瞟向和珅,带着点嫌弃,
“那这家伙……呸呸,那何大人为什么这么早就来我们这儿?官市不是还没开吗?”
和珅:“……”
他忍不住抗议:
“喂喂喂!周老弟!我还在这儿坐着呢!什么‘这家伙’?!
老哥我提前过来,自然是有缘由的!等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挺起胖胖的胸膛,等着周桐来问。
周桐看着他那副“快问我快问我”的得意样子,非常不给面子地只回了一个字:“哦。”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和珅目瞪口呆的事——
他非常自然地将桌上那包几乎没动、但威力巨大的“酸枣桂花糕”重新包好,拿了起来。
和珅直接被他这操作整不会了,指着那包糕点:
“你……你这……”
周桐一脸理所当然:
“没事没事,拿一点拿一点,不能浪费嘛,和大人一番‘心意’呢。”
他说完,抱着糕点,丢下一句“有事来叫我哈”,便潇洒地转身,径直离开了书房。
和珅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欧阳羽,张了张嘴:“他……这就……走了?”
欧阳羽早已习惯,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桐抱着那包“精心准备”的吃食,径直回到了自己房间。
屋内,徐巧正坐在窗边的绣架前,低着头,手中银针带着彩线,在一匹素色锦缎上穿梭。她的动作不快,却极其专注、稳定,一针一线,精准地落在预设的纹样上。
这并非现代机械所能比拟,每一针都凝聚着耐心与技艺。
一件绣工复杂的衣袍,从描样、选线、到最终完成,即便是熟练的绣娘,也需耗费数日甚至数月之功。
古人生活节奏慢,娱乐稀少,心思单纯,往往能将大量时间与心力投入于此等精细手工,其专注度与完成度,远非今人可比。
一件寻常的缠枝花纹裙裾,或许便要绣上十来天。
周桐轻咳一声,走到她身边:
“说了多少遍了,别老这么低着头绣,对眼睛和脖子都不好。”
徐巧闻声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柔声道:
“已经听你的了,每隔半个时辰左右,便起身走动走动,看看远处。”
周桐笑嘻嘻地凑过去:
“不够不够!我看啊,以后得改成一炷香……不,半炷香就得起来活动一下!”
徐巧娇嗔地哼了他一声,没接这话茬,目光落在他怀里抱着的油纸包上:
“说吧,又有什么事?”
她以为周桐又是无事献殷勤。
周桐立刻叫屈:
“哎呀!夫人!你又被谁带坏了?我是那种人吗?吃到好吃的,第一时间就想带回来跟你分享啊!”
他说着,将油纸包放在她旁边的矮几上,自己去盆里净了手,然后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徐巧嘴边,
“来,尝尝看,何大人‘特地’送来的。里面是酸枣馅的,我觉得太酸,你尝尝喜不喜欢?”
徐巧就着他的手,先是小口咬了一点边缘的糕体,细细品尝,点了点头。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这次终于尝到了里面的酸枣馅。
她细细咀嚼着,酸味弥漫开来,她的眉眼却渐渐弯起,露出了颇为享受的神情,显然很是喜欢这酸中带甜、开胃生津的味道。
“怎么样?不怎么酸吧?”
周桐观察着她的表情问道。
徐巧轻轻摇头,又咬了一小口,满足地说:“是有一点酸,但蛮好吃的,很爽口。”
周桐这才放下心来,印象中徐巧似乎确实偏好酸甜口味。
他得意道:“你喜欢就好!以后就按这个口味给你买。没想到啊,咱们何大人歪打正着,还给我送了这么一份‘惊喜’。”
徐巧好奇地看过来。
周桐解释道:
“这是报复!上次我去他府上,买了一份寻常糕点,然后偷偷往里面狠狠加了好多蜜糖,拿去骗他吃,他齁得直灌水,一直记恨到现在呢。
这回他算是报仇了,也买一份,往里拼命加酸枣,刚才可把我酸得不轻。”
徐巧听了,掩唇轻笑,感慨道:
“你和和大人这关系……还真挺好的。”
周桐连忙摆手,一脸敬谢不敏:
“不敢不敢!跟那位关系好?我怕折寿!”
他虽然嘴上嫌弃,但语气里却并无多少真正的厌恶,反而带着点棋逢对手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默契?
之后,他也没再出去,索性就在房里陪着徐巧说说话,看她刺绣,享受着这难得无人打扰的温馨时光。
直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外面传来了孔二的声音:
“小说书,时辰快到了,该准备出发去官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