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胡亥府邸。
一片狼藉。
名贵的瓷器碎片铺满了地面,胡亥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一样在屋里咆哮。
“骗子!都是骗子!扶苏是骗子!魏钱是废物!你们都是没用的东西!”
赵高跪在一旁,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那是朝堂上磕头留下的伤。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这一次,他们输得太惨了。不仅损失了大量的钱财,更重要的是,他们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老师!你说话啊!现在怎么办?父皇把大权都给了扶苏,廷尉府正在抓人,马上就要抓到我们头上来了!”胡亥冲过去抓住赵高的衣领摇晃。
赵高抬起头,
“公子,冷静。”他握住胡亥的手,声音嘶哑,“输了一局,不代表输了整盘棋。扶苏这次风头太盛,过刚易折。他虽然赢了民心,但那些被抄家的粮商背后,关系错综复杂。只要我们利用好这一点……”
“利用个屁!”胡亥甩开他,“现在谁还敢动他?”
“明着不行,那就只能来暗的。”赵高缓缓站起身,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叹了口气,像是对胡亥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若是……连意外都不管用,那老奴也只能豁出这条命,去向陛下求情,为您在南越之地,寻一块安身立命的封地了。天高皇帝远,总好过……死在咸阳。”
这句话里的寒意,让胡亥心头猛地一缩。
他怕了。
他怕自己真的被赶出咸阳,像条狗一样被发配到蛮荒之地。
............
随着嬴政的一声令下,咸阳城的天,彻底变了。
廷尉府的虎狼之吏倾巢而出,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粮商巨贾们,此刻成了网中的鱼。一扇扇朱漆大门被粗暴地踹开,伴随着家眷撕心裂肺的哭喊与咒骂,一个又一个脑满肠肥的商人被拖上囚车。那场面,比他们哄抬粮价时,百姓的哀嚎还要凄厉几分。
城南春风里,钱庸的“钱记粮行”被第一个查封。当廷尉府的官吏将那份他亲手画押的、将整个粮行抵押给金源商会的契约拿出来时,钱庸整个人都傻了。他这才明白,自己当初为了求生而迈出的那一步,其实是踏进了早已为他挖好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