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高见问道。
“交给我处理就行了。”非想道。
高见于是让步。
非想走到寺庙之外
非想对覃隆微微颔首,示意他无需动作,随后便独自一人,步履沉稳地走向寺院大门。
他推开那扇古旧的木门,月光将他的身影拉长,投在门前的青石板上。
门外,景象令人心头一紧。
几个地痞簇拥着,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手里像提鸡崽一样,抓着一个约莫十来岁的男孩。那孩子衣衫褴褛,身上满是污垢和伤痕,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丝,显然遭受过毒打。他低垂着头,一声不吭,但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身体,透露出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屈辱。
在他们后面几步远,跟着一个年纪更些、瘦骨嶙峋的女孩,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脏兮兮的脸上满是泪痕,想上前又不敢,只能恐惧地看着被抓住的男孩。
这两个孩子,一看便是神都底层挣扎求存的孩。
那提着鬼头刀、显然是头目的地痞,见到非想出来,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嚣张,晃了晃手中寒光闪闪的刀,指着那男孩,冲着非想嚷道:“和尚!你他妈的,这俩给你,你就给我们净水!现在人给你带来了!还不快点把水拿出来!磨磨蹭蹭的。”
他口中的“净水”,是非想以佛法或天人神通加持过的,具备疗伤、驱邪效果的水,在这等底层混混眼中,乃是难得的“好东西”。
非想步履平稳地走到山门前,湛蓝色的面容在月光下更显静谧。他并未立刻打开寺门,而是隔着门,声音平和地传出:“诸位施主,贫僧确有承诺,若将无辜受难者送至本寺,可得净水一碗,涤荡尘垢,不过还请先将那孩子放下。”
外面的地痞头头,那个手持鬼头刀的壮汉,闻言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更加嚣张。他非但没放人,反而用脚踢了踢瘫软在地、遍体鳞伤的男孩,引得后面跟着的女孩发出一声压抑的哭泣。
“放下?放了人你这秃驴要是不认账怎么办?”头头嗤笑道,“先拿净水来!老子兄弟们大晚上跑这一趟,可不能白忙活!谁知道这俩崽子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他身后的地痞们也纷纷起哄:
“就是!快拿水来!”
“别磨磨蹭蹭的!”
“听你这儿的净水能解百毒,还能强身健体?赶紧的,多拿几碗来!”
非想的声音依旧没有丝毫波澜,如同深潭静水:“施主,贫僧言出必践。净水已备好,但需先确认这孩子安然无恙,并自愿入寺。请放开他。”
“自愿?哈哈哈!”头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用力踩了踩男孩的背,恶狠狠地,“杂种,你,你是不是自愿跟爷来的?是不是想进这庙里?”
那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男孩,此刻猛地抬起头。他脸上青紫交加,嘴角还带着血痕,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与年龄不符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极致愤恨,死死地瞪着地痞头头。他嘴唇翕动,似乎想什么。
“妈的!还敢瞪我!”地痞头头被那眼神激怒,抬脚就狠狠踹在男孩的肋部。
“唔!”男孩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蜷缩起来,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那双眼睛里的恨意,如同淬了毒的钉子,深深钉在地痞身上。
“哥哥!”后面跟着的女孩哭喊着想要冲过来,却被另一个地痞嬉笑着拦住。
非想隔着门,仿佛能“看”到门外发生的一切。
他沉默了一瞬,没有因对方的暴行而动怒,只是再次开口:“施主,欺凌弱非英雄所为。请放开他。”
他的语气依旧平稳,却隐隐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那喧闹的地痞们稍微安静了一瞬。
那地痞头子似乎也察觉到了点什么,哼了一声,不再继续踢打,但依旧踩着男孩不放开,催促道:
“少废话!快拿水来!再啰嗦,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这杂种一条胳膊!”
庭院内,覃隆面不改色,手指在短刃柄上摩挲了一下,高见皱了皱眉,但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面对地痞头子架在男孩脖颈上的刀锋,以及那赤裸裸的威胁,非想湛蓝色的眼眸中依旧没有丝毫波澜,仿佛那锋利的刀刃不过是虚幻的泡影。
他并未动怒,也未展现任何神通威压,只是缓缓抬起手,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朴素的陶罐。
“施主,刀兵加于稚子之身,非英雄所为。”非想的声音平和依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抵人心,“贫僧过的话,自然作数。净水在此,且放开这孩子,让他与那女童一同过来。”
地痞头子眼睛死死盯着那陶罐,贪婪之色溢于言表,但他并未立刻松手,反而狞笑道:“你先给水!谁知道你会不会反悔!”
非想并不与他争辩,只是轻轻打开了陶罐的封口。刹那间,一股清冽纯净、带着淡淡莲香的气息弥漫开来,仅仅是一丝气息,便让周遭的污浊戾气为之一清,连那地痞头子都觉得心神莫名安宁了一瞬,手中的刀也不自觉地松了半分。
“此水以佛法加持,可涤荡污秽,安抚心神,疗愈暗伤。”非想缓缓道,“若施主心存恶念,强取豪夺,此水于你,便与寻常清水无异,甚至可能引动体内戾气反噬。若你此刻愿意放下刀兵,让这两个孩子获得安宁,此水赠予你等,便是结下善缘,或可助你等日后迷途知返,少造杀孽。”
他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不仅是对地痞头子,更是对后面那些躁动不安的地痞们。那瘦高个军师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低声道:“老大,这和尚有点邪门,这水……好像是真的好东西。为两个崽子,没必要真跟这种看不透的人死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