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农场和保护区笼罩在一片沉重的寂静中。陆泽站在办公室窗前,远处镇上的医院方向亮着灯光,像黑暗中一枚冰冷的针,刺在他的心头。昏迷队员的抢救还在进行,情况未明。那种未知的毒素,不仅能夺走动物的生命,如今更直接威胁到了他的战友。
“查!彻查队员昏迷前接触过的所有东西!重点是那片山谷,尤其是我们挖掘过的石台周围!”陆泽的声音因愤怒和担忧而沙哑,他对着通讯器向仍在现场的李国涛下令,“所有参与今天勘查的队员,立刻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隔离观察!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再靠近那片山谷!”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手远比想象的更阴险、更危险。他们不仅布置了诡异的装置,甚至可能设置了某种被触发后释放毒素的陷阱?还是说,那种毒素本身就以一种难以察觉的方式存在于石台周围?
技术部门连夜对带回的晶石、石板样本进行了更深入的检测。除了确认放射性剂量依然在安全阈值内,并未发现已知的剧毒化学成分。这让毒素的来源更加扑朔迷离。
与此同时,公安部门对那辆邻省牌照“林业勘测车”的调查有了初步结果。车辆属于一家注册地在邻省省会、名为“远山生态科技有限公司”的企业,表面业务范围包括生态调查、环境评估等。但进一步核查发现,这家公司注册地址虚假,联系电话也已停用,是一个典型的空壳公司!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远山生态”这个名字,以及其伪装的业务性质,让陆泽更加确信,这背后是一个组织严密、善于伪装的团伙。
凌晨时分,医院传来消息,昏迷的队员经过全力抢救,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处于深度昏迷状态,需要进一步观察。病因初步判断为某种神经毒素侵袭,但具体成分未知,这给治疗带来了极大困难。
这个消息让陆泽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内心的怒火却燃烧得更旺。他看着东方渐白的天色,知道新的一天,斗争将进入一个更残酷的阶段。
他召集了核心团队的紧急会议。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陆泽开门见山,脸色疲惫但眼神锐利,“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犯罪团伙。他们有技术、有组织、有预谋,而且手段极其卑劣。从非法勘探,到投毒,再到现在这诡异的石台和伤害我们队员的未知毒素,他们的目的绝不仅仅是盗猎或者偷矿那么简单。”
“那些石台,分布在生态廊道的关键节点,带有放射性标记和未知符号……我怀疑,这可能是一种我们尚未理解的、用于某种特定目的的‘标记’或‘阵列’。”王工程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也许是为了干扰某种信号?或者……是在进行某种环境改造的邪恶实验?”
“不排除任何可能性。”陆泽沉声道,“当务之急有三:第一,全力救治我们的队员,并确保所有接触过山谷的人员安全。第二,彻底清查并无害化处理山谷内的所有异常点位,行动必须由专业的、穿着最高级别防护装备的人员进行。第三,顺着‘远山生态’这条线,以及那个鹰隼刺青,深挖下去,一定要把这个组织揪出来!”
会议结束后,各项工作迅速展开。一支由生化防护专家、拆弹专家(应对可能陷阱)和地质人员组成的特殊处理小组,在严密的防护下,再次进入被封锁的山谷。陆泽在指挥中心通过装在处理小组头盔上的摄像头,远程监控着清理过程。
清理工作异常艰难和小心。每一个点位都被当作潜在的生化威胁来源对待。专家们使用专业设备探测、取样、封存。在挖掘第一个石台时,果然在石台底部发现了一个隐蔽的、连接着晶石的微型压力感应装置!一旦石台被非正常移动或受到一定冲击,就会触发内部一个小巧的气囊,释放出无色无味的气体——经快速检测,正是导致队员昏迷的那种神经毒素!
“好歹毒的设计!”李国涛在指挥中心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算准了我们会发现并挖掘这些石台!”
陆泽背后也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这名队员不幸触发,后果不堪设想。他立刻下令:“所有点位,按最高风险处置!优先解除所有可能存在的触发装置!”
经过整整一天高度紧张的作业,七个异常点位全部被安全清除。共收缴诡异晶石七块,带符号石板若干,微型毒素释放装置三个。所有物品都被严格封存,准备送往更高级别的研究机构进行分析。
山谷区域进行了彻底的消杀和环境评估,确认安全后才解除了封锁。但这段廊道暂时关闭,进行更长时间的监测。
队员的昏迷和山谷的发现,给整个保护区蒙上了一层更厚的阴影。但生活还要继续,守护不能停歇。
五月下旬,天气彻底转暖。保护区内,那两只小虎崽成长迅速,已经能够参与家族的大部分狩猎活动,它们的兄姐——四只亚成年虎,则继续在广阔的领地上巩固自己的地位,其中一只甚至被观察到开始尝试向更北部的、生态廊道连接的国有林场深处探索。
农场里,彩锦和“野凤凰”新孵化的六只小家伙已经长出了硬毛,跟在父母身后叽叽喳喳地学习觅食。那只“编外”雄野鸡依旧孤独而警惕地生活在边缘。大仙儿夫妇似乎对农场发生的紧张事件浑然不觉,依旧神出鬼没。滚滚和旺财则在春日暖阳下,恢复了它们懒洋洋的作息。
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却让陆泽更加警惕。他深知,那个隐藏在“远山生态”背后的组织绝不会因为一次据点暴露和石台被清除而罢休。
他加强了与各级公安部门的沟通,将所有线索和证据系统整理提交。同时,综合巡护队的日常巡护更加细致,重点关注保护区内任何可能与“远山生态”或鹰隼刺青相关的蛛丝马迹。
六月初,一个看似平常的日子,陆泽接到了张教授从省城打来的电话。张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严肃:
“陆先生,有个情况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前几天,一个名为‘生物多样性保护基金会’的组织联系了我们学校,表示希望资助一个关于‘大型食肉动物扩散路径与电磁环境关联性’的课题研究,指定要求以你们的保护区,特别是生态廊道区域作为研究样本。他们提供的资金非常丰厚,但研究方向……有点冷门,甚至可以说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