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灵异恐怖 > 我,穿书反派,温柔师尊请留步 > 第220章 恨相逢玉锁金枷(九)

第220章 恨相逢玉锁金枷(九)(1 / 2)

云松轩被“请”到太极殿的时候,心里预想过无数种死法,与其窝窝囊囊被人虐杀,不如放手一搏英勇就义。

所以,当他一见到李停云,就使出一手“暴雨梨花针”,把对方扎成了刺猬!

……他压根没想过自己会得手。

更没想过李停云都被扎成刺猬了,居然还没弄死他?!

这个世界不真实。

云松轩环顾四周,看到太极殿貌似遭雷劈了,殿前台基和石阶被劈得四分五裂、上凸下翘,到处都坑坑洼洼,没有一块能下脚的好地。

他还看到,李停云仿佛对周遭一切毫不在意,孑然站在废墟里,一根、一根拔掉身上的针,握了满满一把,走过来,还给他。

而后,像个没事儿人似地,对林秋叹说:“带他进去。”

云松轩:“……???”

要不你还是给个痛快吧。

这太吓人了。

他被林秋叹带进太极殿后,李停云扶着殿门坐下了,就坐在门槛上,掐了掐太阳穴。

妈的……针有毒……

但不见得是件坏事。

剧毒噬髓的痛,反而让他稍稍放松。

那种被人攥住脑仁挖出来的感觉,似乎减轻了些,他终于能好好想想,他都干了些什么……其实也不用想,他都知道的、记得的,只是不敢承认。

原来“失控”到极致的时候,大脑也会欺骗他,当他无法接受现实的时候,他的脑子,就会编造幻觉迷惑他——

他想推开梅时雨,让他离那个暴怒的自己远一点,却在他近身上前时,当胸一脚把他踹到阶下;他想把直直下跪的梅时雨拉起来,却在冲下长阶后踩断了他的脊骨!

李停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抽干了。

站都站不住。

有那么一瞬间。

他想,要不认了吧……

认命了吧。

他八岁没想过,十二岁没想过,地狱一百三十年没想过,几世轮回红尘翻滚,从来没想过向谁认输!可现在,如果有人能告诉他,他应该向谁举手投降,他或许……会服输的……

只要他受降,命运便不再反复……

但他知道,这不可能。

林秋叹从里面出来,视线落在李停云的身上,眸光渐沉。

还真是,甚少见他这个“窝囊样”……

那个死于非命,还能绝地逢生的少年,那个撕魂裂魄,还能反杀阴君的小鬼,何曾这么消沉过?

可他注定,为“天道”所不容。

注定要发动天地大劫,毁灭三界六道,进入下一个轮回……

无止无休。

“他……怎么样?”李停云没回头,像是不敢面对,忒没出息了。

声音很轻、很轻地问:“还是……很疼吗?”

“这……”林秋叹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倒是没在喊‘疼’了……

但迷迷糊糊喊了你的名字。

骂你是混蛋。

林秋叹拐个弯说:“云松轩医术高明,殿主可放宽心。”

“他说了怎么治吗?”

“要换骨。”

“有说用什么东西换吗?”

“昆冈之玉。云松轩备着的。”

梅时雨后背的伤,不难治疗,但难治愈,当年昆吾刀断其脊骨,彻底留下了病根,任平生曾经重回昆仑,寻来大批玉料,用来更换他受损最为严重的几块脊骨。

可他本是昆仑山天然成形的美玉,这世间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东西修补、代替他原生的骨髓,那些“他山之石”在他身体里用不到多少年,就会出问题。

所以,每隔一甲子,道玄宗都会请云松轩为他换一次骨。

梅时雨和他,正是因为这个,有了交集,渐渐地,就成了无话不谈的知交好友。

云松轩随身携带的青囊里,至今还剩许多经过挑拣、处理,现成就能用的上好玉料,无需再去四处寻觅。

李停云默了片刻,忽然问了林秋叹一个奇怪的问题:“云松轩是不是很怕我?”

“……确实。”走路腿都在抖,进门的时候还平地摔了一跤。

林秋叹不知李停云为何问这个。他难道不清楚自己声名在外,是何等的凶煞?

任谁见他都会畏惧三分吧……遑论云松轩还亲眼看着,花川谷遭遇“灭顶之灾”。

李停云道:“那你替我去跟他说,不要把对我的仇恨,转嫁给梅时雨,让他尽心一点。”

林秋叹略带一丝玩笑道:“殿主,我以为,你会威胁云松轩,治不好……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停云:“……”

可梅时雨现在在人家手上!命根子被人抓着,不得好好说话啊?大丈夫能屈能伸。

再者,还是不要惹大夫了,学医也挺不容易啊——等等,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诡异的想法?!

“让叶觉春的人从花川谷撤了吧!若木神树的事我暂且不再追究,叫她们好自为之。”

为什么若木的根柢,也有混沌元气残留的痕迹,他的灵根是否曾在那里寄存,花川谷是否也像蓬莱洲一样,和妖道有过什么交易?

他本想让花镜尘和那狗道士来个两相对认,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煮熟的鸭子,全他妈放跑了!

……也罢、也罢。

他就退一步吧。

李停云道:“等过几天,梅时雨能动了,你就带他回城,小心照顾,知道吗?”

“这是自然,”林秋叹禁不住问:“殿主,那你现在,不进去看看吗?”

“不了。”李停云答得果决,这些天他都不能进去探望,哪怕只看一眼,梅时雨当下最不想见的就是他,他硬往跟前凑,再把人气着了,闪了腰,岂不更糟?

他偷感很重地嘀咕了一句:“我以后悄悄溜过去看……”

林秋叹:“……”

就像前些天,“溜”进白虎城把茶楼楼顶掀了、给鹦鹉八哥洗开水澡那样“悄悄”的吗?

云松轩在太极殿的某处净室里,待了整整一天一夜,给梅时雨清创、换骨、缝合,手法极为娴熟。

中途梅时雨清醒过来,问他“云大哥,是你么”,云松轩虎躯一震,遭了,麻药搞少了!

几颗丹丸强塞进嘴里,梅时雨便被药翻了过去,再次醒来,人就已经在白虎城林秋叹给他安排的住处里了。

梅时雨以为自己记错了,云大哥怎么会来这里?!但他却闻到了窗外飘来煎药的清苦味。

又听到云松轩那熟悉的声音在外面嘱咐:“一天三碗,趁热喝,见效快。”

紧接着,就有十来个侍者鱼贯而入,皆是二八年华的姑娘,个子高挑、形貌昳丽,穿绫罗戴金玉,低调中透着不凡,有的捧碗,有的端盘,甚至还有人拿着蜜饯和甜糕。

梅时雨还没反应过来,那个捧着药碗的,直接走上前来,作势要拿勺子喂他。

“等等……等等!”他连忙拒绝,想翻个身,离远点,但他现在连挪一下胳膊都吃力,翻身是个高难度动作,他做不来的。

那女子蹙了蹙眉,轻声道:“我扶你起来吧。”

梅时雨不认为,她一个看着那么瘦削的女孩子,能有多大力气,把他扶起来。

谁料,他真是小看人了,这姑娘有把子力气,单手就把他抄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端着药碗,涓滴不洒。

如此这般。

这位力气很大的姑娘,非常熟稔地用两只手臂,把他圈在怀里,一勺一勺喂他喝药。

梅时雨喝第一口就喷了出来!

他就像那个掉进盘丝洞的唐三藏!

“不要咳咳……你放开我咳咳咳……”

他呛得难受,姑娘把手放他胸口,给他顺气,几乎是“哄”着他说:“这药得趁热喝啊。”

“你放在那儿,我自己喝……你们都走吧!都出去!”

“可你连起身都不大容易呢,不如让我留下来帮你?”

梅时雨闭了闭眼,有点想死了,谁来救救他……青霜?青霜呢?!

忽然,他看到云松轩走进门,就像看到猴子派来的救兵,“云大哥!”

他刚叫了一声,云松轩就退出去了,他满腹狐疑,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女子,女子正看着门口那边,察觉他的视线,便也扭过脸来,笑问:“怎么啦?”

梅时雨:“……没什么。”

他生无可恋地喝了药。

一天三次。

连续三天。

第四天,终于换人了,这次来的不再是十几个姑娘,而是十几个相貌俊俏的小厮!

梅时雨更加生无可恋了。

又过三天。

十几个小厮,换成了十几个童子……

第十天的时候,梅时雨感觉自己双手能使上劲了。

一把掀翻药碗,“李停云,你玩够了没有?!”

“啊?”李某人伪装被识破,有点丧气,小声叨叨:“你怎么认出来的?”

梅时雨:“……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是哪堆。”

李停云哈哈一笑,“这我可真不信。”

好吧,既然认出来了,他就不装了,屋子里剩下的十几人瞬间消失不见。

其实,每天在梅时雨房里进进出出的,哪来那么多人啊,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不过是身外化身,他化出了十来个影分身罢了。

梅时雨被他的不要脸气笑了,折服了,是真没办法了,指着大门说:“你走。”

他竟然没叫我“滚”,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李停云便“回旋”道:“我再给你端碗药来?”

梅时雨气得手指都在颤抖,拔高声音道:“你走!!不要再回来了!!!”

李停云只好垂头丧气地滚蛋。

但还没滚出门,又被叫住了。

他欣喜若狂,直奔梅时雨床头,两只星星眼,一闪一闪亮晶晶,近乎虔诚地问:“什么吩咐?”

梅时雨只想给他一巴掌,让他放正常点,放清醒点,但被他盯得认真,又有点于心不忍。

凝了凝神,问他:“元彻……”

李停云抢答:“我没动他!对不起,我那天气昏了头……那些话,我都是瞎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字,你都不要听,不要信!你就当我是在放他娘的七十二弯罗圈屁吧!”

梅时雨:“……”你好恶心。

当日,两人都很不冷静,现在回过头来,仔细想想,那场梦魇、那个梦中人,都有大问题……怕不是分景剑剑灵想方设法入他梦中,利用他救徒心切,指使他去太极殿,破坏掉结界,好叫它逃出生天……

梅时雨又问:“那云松轩呢?他怎会……”

李停云依然嘴快:“我请他给你治伤。”

“啪!”

一声脆响。

那一巴掌终是应声而落。

“你怎么有脸‘请’他来的?!”

李停云被打懵了。

是真的,懵了。

“你去花川谷做了什么?花映月当初怎么死的?你都忘了吗???”

李停云懵然道:“可我……”

只想你好好的。

话到嘴边,他咽了回去,慢慢站直了身体,缓声道:“啊对,我还真忘了。”

“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记它干嘛?”

“仙尊,你要是不想麻烦云松轩太久,就乖乖喝药,好好养伤。”

“你什么时候能下地走路了,我就什么时候把他放回去。”

对嘛,这才是他,太极殿殿主,应该说的话。

李停云负手而去。

留给他一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爷就这样你咋地的高傲背影。

梅时雨倒回床上,气晕了,不想片刻后,那混账东西竟又折了回来,半蹲半跪在他床前,扯着他的衣袖说:

“对不起,你再扇我一巴掌解气吧。”

梅时雨什么力气都没有了,包括生气。

他像死人一样阖上眼,只差进棺材了。

轻轻摆手,示意李某人:我求求你,别折腾我了……我玩不过你,我跟你斗不了法……你快走吧,走走走,赶紧走……

李停云会意,“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问完就走。”

见他没回应,便兀自问道:“你刚才,没闪着腰吧?”

梅时雨两眼一睁,又气活了。

直截了当:“你滚!”

不容易啊。

能逼他说出这种脏字。

梅时雨也是平生第一次叫人滚蛋。

他的很多“第一次”,都给了李停云。

当晚,云松轩亲自给他送药,由于李停云连日以来守在他身边,云松轩从未有机会与他独处,自然,两人也就没顾得上说些什么话。

趁这时,李停云不在,梅时雨终于能问个清楚:“云大哥,花川谷到底怎样了?”

云松轩脸色灰败,“叶觉春不知用了什么邪法,令花川谷一夜之间生机尽失,水泽干涸,草木凋零,镜尘让众人先行撤离,老幼皆安顿在我杏林,叶觉春率众围追堵截,她与谷中新秀子弟一同抵抗,倒也没叫她得逞……但花川谷,是彻底回不去了。”

梅时雨又问:“李停云呢?他去那里做什么了?”

云松轩道:“就像撅了扶桑神树一样,他把若木也连根撅起……那天,镜尘不顾众人苦劝,非要回去阻止李停云为非作歹,不成想……”

梅时雨惶然失色:“花谷主她……”

“没有没有,”云松轩忙道,“她受了点伤,但是不重,因为……因为叶觉春把她救了……我觉得这太奇怪,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才说‘不成想’啊……”

梅时雨问道:“花谷主,和叶觉春曾是旧识吗?”

云松轩摇头道:“不清楚……我只听到,镜尘大骂她是‘中山狼’,还说她在道玄宗求学,接近月儿是居心叵测,为报私怨……但事后我问她,她什么都不肯说,或许,她们从前的确认得吧……”

说话间,林秋叹敲了两下门框,而后走了进来,云松轩的视线紧紧钉在他脸上,突然问他:“这位兄台,我能给你号一下脉吗?”

林秋叹轻轻“啊”了一声,“给我号脉?这是为何?”

云松轩摸着下巴道:“因为我看你有病……你就像一本行走的疑难杂症集……我很少见过像你这么有大病,病入膏肓,还不咽气的人……嘶,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死后我能把你遗体带回去解剖吗?作为报偿,我可以赠你万两金……”

“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梅时雨扶额道:“云大哥,你不要这时候犯痴啊。”

林秋叹却笑道:“好啊,等我死了,随你处置。今日你先把万两定金留下。”

梅时雨奇道:“你竟然答应了?为了万两金?!”

林秋叹:“世上谁会嫌钱多呢?而且我敢保证,我活得比他久,不信,我们再打个赌。”

梅时雨:“……”

李停云,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

云松轩“嘿”了一声,不信邪道:“我从三岁开始养生,身体倍儿棒,还能活不过你?”

林秋叹笑眯眯道:“那咱俩打赌?”

“好了好了,你俩别说这个了!”梅时雨不得已打断他们,指着云松轩,对林秋叹道:“你能帮我个忙吗?现在,立刻,马上,把他送走!”

林秋叹为难道:“殿主下令,不许他离开。”

梅时雨直接把太极阴阳令拍他手心里,“送他出城!若有意外,让李停云来找我就是!”

林秋叹立刻改口:“得令。”

云松轩被送走,梅时雨才觉放心,躺下睡了——他除了睡觉,还能干得了什么呢?!

凡人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断的是仙骨,勉强好得快些,但不躺足一个月,也别想下床,尤其他还伤在脊椎,下半身几乎完全不能动。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他一旦身疾体弱,阴阳咒就压不住了,他越弱,咒印越强,灵力越受限。

夜里寒气重,梅时雨又觉得冷了,既冷,也困,身上乏累,后腰一直在疼。

他感觉,自己像是连夜干农活,犁完十亩地,牛都累倒了,他还在坚持,清早太阳一出来,才发现种的是邻居家的田,一夜白干!

腰酸背痛,又累又困,好气还好笑,只想倒头大睡,但脑子偏偏清醒得很,完全睡不着啊……

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吗???

他辗转反侧,忽地,闻到一股奇香,心中警铃大作,这,这又是……

蓦然睁眼,却被一只手轻轻覆住眼眸,眼睫眨了几下,就眨不动了,安分乖觉地闭起双目。

他竟然很快,就睡去了。

李停云连人带被,囫囵整个抱住他,但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他身上还是很冷。

犹豫片刻,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两人相拥着,一睡一醒,就算穿着完整的衣物,就算什么都不做,一床锦被,掩在俩人身上,也极尽暧昧了。

李停云抱着梅时雨暖了一夜,也给他续了一夜的灵力,直到他身上寒气退散,阴阳咒也渐渐隐遁,才瞥了眼地上那只残烟散尽的香炉。

他很是不舍地,把梅时雨环着他脖颈的手拿开,正准备下床去,手指却蹭到梅时雨左腕上,戴着的那只柳藤镯。

李停云看得一愣。

他都快忘了,自己还随手编过这么个小玩意儿,潦潦草草戴在心上人的腕上……而他那情窍不通、一无所知的心上人,戴上之后,就再也没摘下来。

这都多久了,柳条竟还柔韧,梅时雨怕不是把它当盆栽里的绿植精心养着?

李停云那一瞬间,感觉自己永永远远地,都离不开梅时雨了——虽然以前也这么觉得,但现在,他是明知应该放手,及时止损,但又心存侥幸地,想再抱抱他,亲亲他,乃至不管不顾地,戳破那层窗户纸,彻底拥有他……他真的,放不开手了!

如何舍得呢。

李停云重又把梅时雨紧紧拥在怀里,附在他耳边低声倾诉:

“梅仙尊啊,这辈子不行,那下辈子,我能当着你面,亲口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吗?”

“你会不会被吓一跳,会不会扇我巴掌,骂我畜生怎可如此……哈哈哈,我估计你是会的。”

“但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还是好喜欢你……不对、不对,是爱,我好爱你,你知道吗?”

李停云趁他熟睡,说了几句极为大胆的话,还做了一件极为大胆的事——伸手撩开梅时雨垂落床榻的衣摆,手掌探进去,一寸一寸,抚摸他的后背,骨线清隽,如抚温玉,如捧新雪。

好一身美人骨啊。

他最爱最爱的人,此刻就在他肩头睡着,冰肌玉骨,皎皎如月,他分明碰都不舍得碰一下,怎么就阴错阳差害人至此呢……他摸到梅时雨脊锥处缝合的伤口,仿佛尖锥刺骨,冷箭攒心。

李停云撤回手,把怀里的人放下了,脑袋端端地放在软枕上,拉过锦被给他掖好。

下了床,收走香炉,设法散去香风,就像从没来过一样。

一出门,就碰上林秋叹前来复命,手里拿着阴阳令,对他说:“殿主,云松轩……送走了。”

“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奉的是我的令?”李停云不是嘲讽,而是没辙,抖了抖衣袍,问他:“你能闻到我身上有什么味儿吗?”

“……”林秋叹如实道:“有股香味。”

“什么香?”

“好像是……瑞龙脑香?”

“除了这个呢?”

“没有了。只这一种味道啊。”

李停云思忖道:“你城里有狗吗?”

林秋叹:“……”

李停云怀疑,梅时雨的鼻子……比狗还灵……

他一定是能闻到绝品炉鼎那缕奇香的,即便只有一丝一缕,即便被冷冽的冰\/片掩盖,他也闻得到。

昨晚李停云偷溜进他房间,还没怎么靠近他呢,他突然就惊醒了,掌心下眼睫颤颤,很是不爽的样子,但终究,还是被“迷晕”了。

林秋叹问:“殿主,你究竟……把云霏烟怎样了呢?”

怎样了?自然是细细切做臊子……啊呸,碾碎魂魄,做成安魂香了!

自从吞了太岁,他的精神力就有些不稳,在魔渊待了三四年,他几次精神失常,连累那条四不像的巨龙,也在发狂,翻来滚去,一次次冲撞渊底那座巨大的天敕伏魔碑。

就像当年共工怒撞不周山。

阵势极大。

连地狱都在震荡,鬼门关跟着摇晃。

但不周山,人家共工好歹撞断了,才成就一段传奇。

那座伏魔碑却是岿然不动。

李停云多少有点心塞。

他暴揍龙头:你也太弱鸡了!真他妈废物!

巨龙鞭他一尾:你强?你强咋还回来了?!

人:我还能出去,而你永远被困在这里。

龙:遥想当年,吾诛天灭道,弑神戮仙……

人:好汉不提当年勇,被困魔渊有屁用。

龙:当年当年当年。

人:魔渊魔渊魔渊。

龙:……

人:嘻嘻。

龙:我他妈?!

可笑他俩本就同为一体。

堪称左右手打架,大小脑互搏。

撒完气,还不是得握手言和,一起钻回那颗巨大的黑色“龙蛋”里,休养生息?

如此,几年后,李停云出了魔渊,十殿轮转王送他三样回归贺礼。

第一件礼,就是云霏烟,当年她打算从轮回井逃生,但被十王抓住,关押起来,直到李停云现身。

云霏烟因执念而生,精神力强劲,李停云撬不开她的嘴,也无法窥探她的过往,那就只好,把她活活碾碎,兑入香料用以安神,效果特别好。

第二件礼,是从地狱焦土中撬出来的一块碎岩,十王告诉李停云,你把地狱那道裂口,震得更大了,岌岌可危。

这不用他说,李停云长眼睛了,能看到。

第三件礼,则是枚铜镜,十王说,这叫三生鉴,可能对你有用,但也可能没有……

李停云才不管这个,只要是白送,他照单全收,哪怕是个锤子呢。

礼尚往来,十王送了这么多好礼,李停云当然也得送他……上西天。

唉,失手失手,不提了。

李停云当着林秋叹的面,把那块焦黑的碎岩拿出来,问他:“地狱就要散架了?”

林秋叹面色如常道:“何止,鬼门关……怕也撑不住了。”

李停云问:“因果在我?”

林秋叹答:“你只是,其中一环。”

李停云想到任平生生前,约他在东海见的那一面,说的那番话,其实梅时雨,又何尝不是其中一环呢?而且,他还在因果之末,是了却此因,填还业障的人,何其无辜。

梅时雨为应此劫而生,若不能及时替他斩断这条因果线,千防万防,都防不住节外生枝,他迟早会成为填补地狱的一块玉料,一截耗材。

李停云吩咐道:“你抓紧时间,给我造一百只丹炉!”

根本不顾人死活。

林秋叹咽下一口老血,建议他:“殿主,你要不先精进一下,自己的炼丹技术?”

废话。

李停云:老子要是能精进得了,还用得着到处抓炉鼎?

他其实,并没有多大自信,认为自己有本事,能在耗光任平生留给他的那些“金刚丹”之前,炼出与五色石相媲美的替代品,这希望很渺茫。

就先试试吧。

做一步,走一步,看一步嘛。

要是行不通,他也还有最后的解决办法……

梅时雨养病养得差不多的时候,听说李停云“闭关”了,甚是惊奇。

他这种上蹿下跳野猴子一样的人,居然能压得住性情闭门不出,不闯祸、不打架也不害人?

太极殿殿主憋着不出门,对所有人来说,无疑都是一大福祉、一件幸事。

幸甚至哉,恨不能敲锣打鼓,载歌载舞。

李停云闭关,倒是很清闲了,梅时雨病刚好,却有得忙,因为整个四象城,都默认是他在管事。

自从上次,好些人找李停云告状叫屈,竟无一生还,梅时雨一手遮天、独断专行的形象,就此深深地根植在众人心中。

虽然众人心里并不是很服气。

梅时雨规矩太多,禁忌太多,还不允许他们无缘无故和众仙门作对,这可太难为他们了,世道这么艰难,他们好多资源都是从修仙者手里抢的。

梅时雨的“冥顽不灵”,就是在断他们饭碗,也相当于,杀他们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