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月鏖战,义军将领们身上,几乎人人带伤,最为严重者还属谢之遴,他白日作战时,头部被鸟铳所伤,现在头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被白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和两个出气孔。
丁可泽吊着一只膀子,忧虑的说道:“大帅,张顺出去这么久了,却一点信都没有,莫说榆园军了,淄川周边除了围城的清军,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恐怕是没有援军来了~”
帐下将领们亦是满腹牢骚。
“我部两千将士,现在能动的只剩下了四百多号人。”
“再这么打下去,咱们都要埋在这淄川城里了。
“这半月作战,城里粮草消耗巨大,眼下存粮只够大军七日之用了。七日过后,咱们就得收集城内百姓口粮了。”
谢之遴强提一口气,劝道:“父帅,援军要来早该来了……现在咱们不能把希望全放在援军身上了……不如集中兵力,突围吧。”
谢之遴的话引起诸将共鸣,堂内顿时乱哄哄一片。
“大帅,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给咱们义军留点种子吧。”
一阵喧嚣过后,节堂内又安静了下来,众将纷纷望向“大元帅”谢迁,坐等他拍板。
谢迁右手扶剑,在舆图前来回踱步,最后神眼如电般,死死钉在了舆图上的某个地方,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咱们,南下!”
丁克泽心中一惊,急道:“鞑子在江淮屯驻了重兵,正在与明军对峙,我军若是此时南下,岂非正好撞在了鞑子的刀口上?”
谢迁冷笑道:“本帅就是要去撞那鞑子的刀口。”
眼见众将不解,谢迁遂解释道:“如今狗鞑子在北边的黄河渡口和西边的博山都布置了大量兵力,北上之路和西奔榆园军的道路都已被阻隔;至于东边,那里是登莱之地,咱们要是去了那里,迟早要被狗鞑子赶下海去。所以咱们只剩下了一条路,那就是——南下!”
”当今威震天下的楚国公,正统带十万大军与鞑子鏖战江淮之地,咱们若是这个时候南下,正好可以给虏首多铎的后背上插上一刀,给孙家军创造机会。”
“咱们就是要在鞑子的腹心之地搅个天翻地覆,这样咱们才有一线生机。”
谢迁的眼神中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南下江淮的方略,早在围城之初,就已经在他心中酝酿,现在终于要实施了。
节堂诸将早已心驰神往,仿佛看到了烽烟再起的江淮之地。
对于南下的方略,丁克泽颇为认同,但他心中还是有几分担忧。
“大帅,马光辉那狗鞑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咱们呐,要南下的话,那就必须渡过淄河,我就怕鞑子在淄河堵截咱们,恐有覆军之危呀。”
谢迁心中早有对策,“无妨,咱们先不急着渡淄河,全军突出淄川后,向西南转进沂蒙山区,先将马光辉那狗鞑子甩掉,然后咱们再强渡淄河,杀向江淮!”
丁克泽动容道:“义军上下,同生共死!”
谢之遴等义军将领也纷纷抱拳高唱:“同生共死!”
当此之时,谢迁拔出佩剑,指向南方。
“今夜子时,全军携带七日干粮,往南突围,杀入江淮!”
是夜,清军大营里,除了必要的巡哨外,鏖战了一天的清军兵将们早早将歇,他们要养足精神,备战明日。
正当天地一片寂静之时,须臾之间,一阵尖锐刺耳的杀伐之声,响彻天地。
子时,淄川南门大开,头戴义军白毡帽的谢迁亲率“铁枪营”两千人为前锋,冲击清军在城外布置的两道封锁线,守卫封锁线的清军不备,接连为义军所破,随后义军主力在副帅丁克泽的统带下,出淄川,向西南方向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