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仿佛被当头棒喝。
他平日有仁善、包容的名声,可遇到与崔氏相关的事,竟然不辨是非,完全从世家利益上看问题。
他还自以为是,他的宽宏大度,是不牵连和方南枝的相处?
可方南枝是从头到尾的受害者,他崔氏是罪魁祸首之一,哪来的脸说什么宽宏大度?
崔士成头一次见到,自己内心的丑陋,他有些惶恐,但面上不显。
他朝着方南枝拱手行礼:“是我失言,今日受教了。”
举止有度,依旧是大族公子的典范。
方南枝看他真心认错,也不计较了。
谢琅岔开话题,提到应对江南学子的事。
“吴治,擅诡辩,我看可以交给方南枝应对。”
方南枝眨眨眼,努力做无辜状:“要不我还是与人对诗词吧?”
虽然她写诗不行,但背书可以啊,绝对不会出乱子。
“不行,诗词我来。”
谢琅反对:“你还是做擅长的。”
方南枝?
她怎么就擅长与人辩论了?
她明明是个心平气和文文静静的大夫,从不和人吵架。
几个少年商量后,感觉人手还不够,万一对面出刁钻的比试,他们接不住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请人,少年们坐了马车,要去岳府请人。
岳相的大孙子,十二岁,已经进国子监了,据说他年中考,进了前五十。
别小看前五十,与他同级的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可见他有多厉害了。
去岳府,就路过了东月公主府。
这里有正热闹呢,少年们都是闲不住的性子,于是停下马车远远的瞧。
一个着白衣锦缎,瞧着十八岁左右的男子,下了轿子。
男子唇红齿白,细皮嫩肉,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似乎会传情,欲语还休,给方南枝都看呆了。
小姑娘脑海里,莫名出现“妩媚”两个字。
原来妩媚,不仅是形容女子的啊。
月朗脚步轻盈上前,端端正正行礼,眉眼并不显得阴柔,但就是有一种叫人怜惜的感觉。
“段郎厚爱,可奴出身卑微,担当不起,亦不愿让段郎为难。”
“段郎还是回府休息,奴回阁里了,段郎若有心,往后再去看看奴就是。”
这番话,姿态极低,他又长得白净,谁能不心软?
方南枝都捂着心口,感觉这个月朗楚楚可怜,更别说段子铭。
他起身拉住月朗,霸道的将人圈在怀里。
“爷让你走了吗?爷说能让你入府,光明正大跟着爷,就一定能做到。”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俩男子这么搂搂抱抱。
方南枝忍不住捂住眼睛,但耳朵却竖起来。
谢琅几个少年也不自在,身为男子,他们实在难以接受段子铭的行为。
感觉身上起鸡皮疙瘩,都不想看下去了。
才准备开口,让车夫赶车,远处传来马蹄声。
一辆奢华的马车停下,车身上头罩着一层黄色的薄纱,车前后都挂着铃铛,风一吹就叮叮当当响。
方南枝看的咋舌,可真富贵。
东月公主被丫鬟扶下车,就见儿子怀里抱着个男人,当即气血上涌,险些眼前一黑。
“胡闹!”
“还不把人给我拉开!”东月公主声音尖锐。
下人们忙上前,强行把那对“鸳鸯”拉开。
段子铭不乐意,想要护住他的“小心肝”。
但他醉了酒,整个人没什么力气,稍微一动,就往后倒,被人接住。
下人们对自家少爷是小心翼翼,生怕磕了碰了,但对月朗就没那么多顾忌。
将人的双手束缚在后,压的他直不起腰。
一缕长发从耳后落下,狼狈中,让玉澜那张脸有种凌乱的美。
方南枝早就放下手,看的目不转睛。
谢琅看了她一眼,后知后觉,让小姑娘看到这种脏事不太好。
但,她怎么看的津津有味?
目光顺势落在玉澜身上,谢琅迅速撇开眼,没半点男子气概,实在不堪入目。
他咳嗽一声:“方南枝,你还小,不能被美色诱惑,男子还是要以阳刚为美。”
作为好友,他有责任把误入歧途的好友拉回来。
方南枝摇摇头:“那不一定,男子嘛,该百花齐放,各有各的好。”
“咳咳咳!”
这次,谢琅真被口水呛到了。
这是女子能说出来的话吗?怎么听着像个纨绔好色子弟?
还百花……
“你你你……哪有女子是你这样的?”谢琅半天找不到说辞。
方南枝正想问,她怎么样了,可场中间,形势又发生变化了。
“啪!”
东月公主不顾身份,扇了玉澜一巴掌。
“公主殿下饶命,小人再不敢打扰段少爷。”玉澜半边脸通红,第一时间求饶。
他眸中含着水光,轻咬唇瓣,瞧着就是忍辱负重,受了委屈的。
段子铭顿时心疼不已。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玉澜是我的人,您打他,不就是打儿子我的脸吗?”
东月公主看着面色潮红,站都站不稳的儿子。
“来人,带少爷去休息。”
“至于那个贱人,给我扒了他的衣裳,扔大街上。”
玉澜一
谢琅几个沉了脸,大庭广众之下扒人衣裳,东月公主过了。
但他们管不了。
“我们走吧。”
不能再看下去了。
再看下去,不仅污了方南枝的眼睛,他们也会觉得自个脏了。
“放手!”
段子铭却挣开了小厮,把玉澜护在身后。
“母亲,您凭什么动他?您养了那么多面首,我都没管您,您闲的没事管我做什么?”
“母亲,我都不嫌弃您水性杨花,您也别管我房里的事。”
这话说的实在混不吝。
东月公主养面首也是私下,可不愿意搬到天下人面前。
她面色涨红:“铭儿,你在胡说什么?什么你的房中事,你知不知道他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放心,母亲,我男人女人都疼爱,肯定不耽误传宗接代。”
段子铭打了个酒嗝,一脸的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