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月公主知道,驸马是心中没有她,也没有她生的儿子,满心满眼只有陈子曦。
所以,陈氏被判流放,她要找机会杀了陈子曦。
既然她不能得偿所愿,就让驸马也痛失所爱。
可惜当初派去的人,失败了。
东月公主后来没找到陈子曦下落,这事才算不了了之。
在万胜的威胁信下,东月公主去刑部认罪,可依旧仰着下巴。
“本宫是公主,陈子曦是流放的犯人,她私自逃跑在先,本宫派人追杀,也是替朝廷杀逃犯。”
还别说,这番话真挑不出毛病来。
当时陈子曦可不就是流放犯的身份?
逃犯,就是被杀也追究不出错来。
“倒是你们这些废物,姓万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绑本宫的儿子,此等恶人,刑部难道就干看着,还不快把人抓来,救本宫的儿子?”
东月公主浑身戾气。
刑部尚书扶额,看了看那封威胁信。
觉得万胜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相是有了,但主持公道有点难啊。
他刚要吩咐人,去“请”万胜。
外头,公主府护卫就跑进来。
“公主,少爷回来了,是南风阁送来的,说是连着三日都在那儿,根本没什么绑架。”
南风阁是京城出了名的,小倌馆。
东月公主也是私下去过的,只能说各有千秋吧。
但她此时猛然转身,面色都扭曲了一下。
“你说什么?”
护卫把头低下去,但声音还是传出来:“少爷说,说要让南风阁的月朗少爷进府,要,要纳个男妾。”
男妾二字一出。
东月公主再顾不得旁的,怒气冲冲就走。
驸马不管儿子,东月的满腔爱意都给了儿子,娇生惯养,她心甘情愿。
哪怕儿子一个月纳七八个妾,她也愿意帮着抬进府。
但她儿子什么时候好男色的?
男妾?这种丑闻,东月公主绝对不允许出现。
她一走,刑部尚书都松口气。
不过,也有些感慨,古人云,惯子如杀子,如果有道理。
刑部尚书没想到,他一个念头成了真。
东月公主府,大门口。
正闹的不可开交。
段子铭一身鲜红色绸缎衣裳,整个人醉意朦胧,靠坐在门槛上。
旁边两个小厮急得团团转,想把少爷扶起来。
可段子铭一摆手,脸色乌青,眼底全是醉色。
“别碰爷,嗝!爷把话放这儿,今个,爷要带月朗走正门,谁也别想拦着!”
“月朗是爷的人,你们敢不给爷面子?”
段子铭将手中的酒壶摔了出去,整个人也失去平衡,脑袋朝下,差点砸地上。
俩小厮顾不上少爷会不会生气,赶紧把人扶住。
真要让少爷摔了,他们小命就别想要了。
把人扶正了,小厮才“噗通”一声跪下。
“少爷,您别闹了,这正门只有您未来正儿八经的夫人才能走啊。”
“少爷,您就别为难我们,一会儿公主就回来了,您还是快进府吧,免得公主动怒。”
俩小厮几乎是哭着哀求,他们是真害怕啊。
少爷任性胡闹没什么,可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会受罪啊。
公主府门前唱大戏,实在难得一见,不少百姓都不远不近的围观。
方南枝也在其中。
她发誓,她真不是专门来看热闹的。
上次,她没赴崔士成、谢琅的约,没想到他们又送帖子了。
这次是江南学府来了一批学子,是来京城的学子们交流学问的。
说是交流,其实就是切磋。
来的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各个才华横溢。
人年轻,又有才,就难免傲气。
江南学子们就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什么“不过尔尔”、“尔等以后都是恩荫进国子监的吧?”
恩荫进国子监不丢人,那才说明家世好。
可放在这里说,就很有看不起人的意思了。
而像崔士成、谢琅他们这样的天才少年,家世早够了。
他们走的是拜师大儒,等年岁大了再进国子监,或者直接科举,要个一鸣惊人的机会。
可不是什么吃喝玩乐的纨绔,他们可受不了这样的挑衅。
于是两方划下道,要比试比试。
崔士成他们自信,但不自负,是细细打听过那些江南学子的。
里头还真有两三个名声在外、才学过人的。
为了回头不输,不丢人,崔士成他们就想起了方南枝。
方南枝也不好总拒绝啊,就去了。
刚见面,她还有点“警惕”,咳咳,别忘了那十三个世家名单里,有崔家。
万一他们丧心病狂,想通过崔士成报复她,怎么办?
崔士成很坦荡,表明他三岁启蒙,就跟着先生读书,不曾参与家族庶务。
他们如今还没出仕,还是年纪小,希望上一辈的恩怨,不要影响他们。
方南枝目光怀疑:“崔启盛是你叔伯吧?他若获罪,你不会怨我?”
“他为家族死,族里自会记住他的功劳。”
崔士成当时的表情很平静。
不像是少年该有的情绪。
不知道世家大族是不是都这么培养人的,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
方南枝拧眉,不悦道:“你说错了。”
“他不是为崔氏死,他的死,是咎由自取,是罪有应得,是天道昭昭,是明正典刑,但绝对不配被当成功劳一桩。”
“崔士成,你也是读圣贤书的,该知道仁义礼智信。看待此案,你该从朝廷,从天下百姓的角度去看,而不是固步自封,只想着崔氏的利益。”
“再者,退一步,从你崔氏家族长远来看,出现这种破坏法度、陷害他人的子弟,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小姑娘双手叉腰,水汪汪的眼睛里盛了些怒气。
她生气,崔士成的态度分明是不看前因后果,不看是非对错,一心只考虑家族的影响,甚至出现“功劳”这种词。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没有悔意,当年陷害她舅舅,陷害陈氏,难道就那么理所当然吗?
崔士成抿了抿唇,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不留情面的训斥。
他有些不悦,但又能很快冷静下来。
先生总说他,才气有余,但灵气越来越差,功利心太过。
家族对他的影响,或许会桎梏他的发展。
崔士成以前不理解,觉得先生小题大做,他是崔氏子,心中当然要记挂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