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月公主脸黑的能滴出水来,被气的胸膛起伏,强压下一口气,咬牙道:“来人,还不快把这小贱人拖出来,给我扒光!”
一腔怒火舍不得冲儿子去,就只有对玉澜。
玉澜胆怯的抓着段子铭衣角,这样的小鸟依人,段子铭护他护得更紧了。
张开两只手,把人挡住,怒喝:“我看你们这些狗东西谁敢?敢动爷的人,回头爷剁了你们的爪子!”
“母亲,您再针对玉澜,就是针对儿子我,除非您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了!”
东月公主捂着心口,似乎被伤了心。
“你,儿啊,你要为个外面的贱人,威胁母亲吗?”
就这一出,看热闹的哪能舍得走啊。
“啧啧啧,这话听着好耳熟。”
“这不就像咱家里,婆媳吵架,当儿子的护着媳妇,婆婆就不乐意吗?”
“到底是公主府,媳妇都是男的,男妾,开了眼。”
“我听说,东月公主也常去南风阁,母子俩去一个地方,会不会……”
“嘘,小点声。”
百姓们议论纷纷,各个面色红润的,大冬天的也不嫌街上冷了,双手一揣,就是唠。
“东月公主本就是奉命进京,接受审查,还闹出这样的事,只怕要有御史弹劾了。”
崔士成微微蹙眉。
堂堂公主、公主之子,出这种事,损的是皇家颜面。
只怕皇帝不会很高兴。
方南枝刚想说,自作孽,暗梅突然出现在她身侧,紧紧贴着她,身体紧绷。
她一愣,顺着暗梅视线看去,见人群里,有一抹寒光闪过。
还不等她探究,寒光就消失了。
“段公子,奴福薄,不配伺候您,也不敢影响您和公主的母子情分,还不如,还不如立时死了算了。”
府门外,东月公主才示弱,玉澜就取下发簪,朝着自个喉咙刺去。
美人一脸决绝,眼中含泪,却不肯落下的倔强,深深打动了段子铭。
他一把抓住玉澜的手:“爷不许,爷要与你长相厮守,谁也不能拦着!”
东月公主再也忍不了,寒着脸,要打杀了玉澜。
“不动手的,回头本宫一一发卖!”
面对公主的动怒,下人们不敢再犹豫。
这次各个卖力,要将玉澜拉开,场面再次混乱起来。
正这时候,人群里一个身影猛然窜出去,“噗嗤”一声。
这是匕首刺入皮肉的声音。
一个男人,从后面刺中了段子铭,匕首从胸口穿过,当胸而过,匕首尖尖都露了出来。
段子铭先低头看了眼心口,后扭头,想要看清身后的人。
但头只微微转动,人就“噗通”一声,栽倒下去。
“我的儿!”
凄厉的女声传开,东月公主花容失色扑了上去。
她去抱儿子的身体,后者却再没了反应,只是双目圆瞪,似乎死的心不甘情不愿。
一切发生太快,方南枝去看杀人的男人。
后者站在原地,盯着地上的段子铭看了会儿,居然露出一抹笑容。
那笑里满是真诚、释然、安心。
暗梅已经悄无声息回到方南枝身后。
只要危险不是冲小姐来的,她不会多管闲事。
“都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少爷啊!”
有嬷嬷喊道。
但谁都看出来了,穿胸而过的匕首,请大罗金仙都晚了。
谢琅偏头看小姑娘,压低声音:“我们走吧。”
他知道方南枝和东月公主的恩怨,确切的说,是方南枝亲娘和东月公主不睦。
而方南枝又是大夫,讲医者仁心。
可他不觉得方南枝这时候露面是好事,人已经不行了,只会被迁怒。
再加上长辈的恩怨,只怕横生别的枝节。
不等方南枝反应,杀人的男人似乎被“大夫”俩字提醒了,突然蹲下身,抽出匕首,又猛然往段子铭身上扎,连着扎了三回。
“啊!啊!啊!”
东月公主双目通红,去拦着男人的动作。
小厮们才反应过来一样,冲上来把男人制住。
刚才真是太突然,他们一个个如在梦里,忘了把罪魁祸首给控制住。
被连着捅了好几刀,段子铭一点动静都没有。
方南枝出于医德迈出去的脚,就收回来了。
这次真的没必要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被抓住的男人也不反抗,只一个劲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死了,死了,终于死了!”
“爹,您老在天之灵看到了吧?爹,我给您报仇了!”
男人仰头看着天,笑中带泪,浑身都透着轻松和畅快。
“这小伙看着眼熟,好像是西街卖油炸糕马老汉的儿子。”
“马老汉?就是前几年那个,摆摊冲撞了贵公子,当街被杀,后来他媳妇孩子告御状,贵公子被判了流放那个?”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什么西街炸油糕,但马老汉名字很多熟啊。
当时这案子一出来,京城都轰动了。
“听说那贵公子就是公主的儿子,不是流放吗?怎么回京了?”
在老百姓的印象里,流放就是一路被押着,送到苦寒之地,后半辈子吃糠咽菜。
可看段子铭今日的表现,哪有受苦啊?
他们不知道,当年的案子,判了流放后,东月公主还想用银钱代罪,可惜皇帝不许。
她只能一路打点,流放之路是走了,等到地方后,东月公主就把人接出来了。
这些年,她一直在封地,也不许儿子回京。
皇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知道这次回京,段子铭非要跟着,说好了来京后低调不露面的,可他一去什么南风阁就好几天。
万胜的威胁信,逼得东月公主不得不把儿子暴露在人前。
祝冠峰带着衙役,就这时候来的,他们出差速度很快。
来了后,第一时间封锁现场,看热闹的百姓也不让走了。
毕竟凶手是从人群冲出去的,谁知道有没有同伙。
只是祝冠峰在人群里一扫,就和满脸无辜的方南枝对视上了,顿时觉得头疼。
这小丫头,怎么到处凑热闹?
东月公主如同发疯的母兽,抱着儿子的尸体,谁也不许碰。
大夫还是被请来,不过不是看段子铭,是用针,把东月公主扎晕过去了。
祝冠峰松口气,要带走段子铭的尸体还有凶手。
但老嬷嬷不许。
“堂堂天子脚下,你们京兆府是干什么吃的?不能提前护住我家少爷,如今倒是来逞能?”
“公主绝不会允许尔等亵渎少爷的尸身。”
“我们府上没报案,用不着你们京兆府插手!”
老嬷嬷态度蛮狠,她是东月公主的奶嬷嬷,她的态度,就是公主的态度。
祝冠峰被骂到脸上,也不恼。
“流放之人私自回京,被当街刺杀,不论苦主报不报官,都在我京兆府管辖范围内。”
“本官依朝廷律法行事,敢有阻拦者,一律以妨碍公务罪带走。”
祝冠峰态度强硬,他手下的衙役动作就干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