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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于伟正心有不悦,邓晓阳来校学习(1 / 2)

市委小会议室的门窗紧闭着,室内的烟雾比开窗时浓了些,缭绕在日光灯管周围,让光线显得有些朦胧。

所有人都听到了周宁海那句话。

会议室里安静了大概有三四秒,只能听见有人轻轻挪动茶杯盖子的声音,瓷器与瓷器相碰,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随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缓缓转向了坐在长桌主位的市委书记于伟正,又移向坐在他左侧的市长王瑞凤和市委副书记周宁海。

周宁海手里捏着钢笔,笔帽没有合上。他保持着微微前倾的姿势,目光落在面前的笔记本上,那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今天会议的内容。他脸上的神色很平静,就像是刚刚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那样平常。

但会议室里每个人都清楚,这句话不平常。

周宁海从东宁市到东原市担任副书记,满打满算也才七个多月。这七个多月里,他在市委常委会上,特别是在讨论干部人事的会议上,几乎从未主动发表过意见。每次都是于伟正点名询问,他才说上几句,话不多,但都在点子上。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听,偶尔在笔记本上记两笔。

今天这个会,原本的议题是曹河县国有企业改革与社会稳定工作。曹河县的问题,是东原市这些年最难啃的硬骨头。县里三十七家国有企业,现在能正常开工的不到十家,剩下的要么半停产,要么就靠银行贷款发基本工资。工人已经闹过几次,规模一次比一次大。更重要的是,以前靠国企吃饭的城关镇现在随着国有企业的萧条,也闹了起来,每闹一次都能让市里紧张好一阵子。

于伟正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手里转着的钢笔停了下来。他端起面前的茶杯,揭开盖子慢慢喝了一口,又轻轻放下。茶杯底与桌面接触时,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人事权是市委书记的核心权力。虽然市委副书记作为分管组织人事的领导,在干部任用上有很大的话语权,但像县委书记这样的重要岗位提名,按照惯例,应该在会前和一把手充分沟通,达成基本共识后,再拿到会上讨论。就算是已经达成了默契,但是这个时候提出个话题,有些唐突,这是规矩,也是政治上的默契。

周宁海今天这个提议,显然没有和于伟正通过气。

于伟正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目光看向周宁海,又移开,扫过在座的其他常委。他的视线在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李尚武脸上多停留了半秒。

李尚武心里“咯噔”一下。

他看看于伟正,又看看周宁海,心里飞快地转着念头。

周宁海这是唱的哪一出?

朝阳去省委党校学习前,市里确实有过考虑,等他学习结束,应该会进一步使用。但按照李尚武的了解,于伟正的意思,是让李朝阳接东洪县委书记。东洪县是朝阳的老根据地,工作基础好,他去当书记,顺理成章。

曹河县?那是个火坑。国有企业积弊多年,矛盾错综复杂,历史遗留问题像一团乱麻,谁去谁头疼。

前任县委书记李显平又采取了捂盖子的策略,郑红旗倒是想揭盖子,但是市委政府一直没有这个魄力。如今的曹河县,所有问题都是处于集中爆发的前夜。

县长梁满仓干了不到两年就主动申请调回市里,说是身体不好,实际上谁都知道,是在曹河干不下去了。

周宁海突然提议让朝阳去曹河,表面上看是给李朝阳加担子,是重用。但深一层想,这等于把李朝阳架在火上烤。干好了,是周宁海提名有功;干不好,李朝阳的政治前途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而且,这个提议在这个时间点提出来,尤其微妙。曹河县的问题正在风口浪尖上,这个时候讨论县委书记人选,本身就是个敏感话题。周宁海不早不晚,偏偏在专题研究曹河县工作的会上提出来,很难不让人多想。

于伟正会怎么想?

李尚武垂下目光,盯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笔记本上记录着今天会议的要点,字迹工整清晰。他握着笔,在“曹河县国有企业现状”那几个字

坐在李尚武对面的市委副书记、市长王瑞凤,此刻正低着头,用左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揉着大腿。她面前的茶杯已经空了,但她没有续水,就那么捏着。

王瑞凤如今的作风更加务实,也已经不喜张扬。在市委班子中,很少在人事问题上明确表态。此刻,她虽然低着头,但眼角的余光能扫到会议桌两侧每个人的神情。

周宁海啊周宁海,你平时那么稳的一个人,今天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王瑞凤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暗道:周宁海到东原这几个月,在人事问题上,从来都是跟着于伟正的步调走。这推荐县委书记的事向来是最为敏感的政治安排,同意了,相当于周书记的提议,否决了则是于书记不近人情!

王瑞凤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于伟正。她知道,于伟正此刻心里肯定不痛快。但于伟正毕竟是市委书记,在这种场合,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必须把这个场面圆过去,不能让会议偏离主题。

果然,于伟正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了:

“嗯,朝阳同志啊在东洪县和临平县的工作,大家有目共睹。这个同志有想法,肯干事,也能干成事,是个好苗子。”

他目光在会议室里环视一圈,继续说道:

“但是,朝阳同志这次参加的省委党校额培训班,是省委组织部和省委赵书记亲自点的名。全省三四百名干部参加这次培训,规格很高,机会难得啊。学习还没结束,就急着让他返岗,恐怕不太合适。省委那边会怎么看?朝阳同志个人怎么想?”

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时,语气更加平和:“我不是否认朝阳同志优秀。年轻干部嘛,资历浅一点是正常的。但资历不够,可以靠能力补,靠实绩补。我们选人用人,既要看能力,也要讲规矩,讲程序。不能因为这个同志好用,就一个劲地给他压担子。我这话可能说得直了点——不能可着一个人使唤,把好钢全用在刀刃上,刀背刀把就不管了?那不行嘛。”

他微微笑了笑,笑容很淡:“还有就是啊,朝阳同志在东洪县干得不错,很多工作刚刚铺开,正在见成效的关键时候。后面还有很多收尾的工作,需要他去做。咱们老祖宗有句话,‘善始善终,慎终如始’。一件事,开头开得好,结尾也要收得好。虎头蛇尾不行啊。朝阳同志在东洪县开了个好头,那就应该让他把这个头开到底,把局面稳住,把成果巩固住。这才是对干部负责,对工作负责。”

他说到这里,目光转向王瑞凤:“瑞凤市长,你的看法呢?”

王瑞凤心里微微一紧。这个问题抛给她,她必须接,但又不能接得太实。于伟正这番话,表面上是在肯定李朝阳,实际上已经把周宁海的提议给否了。否的理由也很充分:省委党校学习还没结束,现在调动不合适;东洪县的工作需要收尾,李朝阳应该善始善终。

她要是顺着于伟正的话说,等于公开站队,驳了周宁海的面子。周宁海毕竟是副书记,分管人事,今天虽然提得突兀,但也是他的职责范围。她要是替周宁海说几句,又会得罪于伟正。市委书记和副书记意见不一致很正常,但通常五人小组会就能达成一致,现在这样传出去影响不好。

王瑞凤轻轻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笑:“于书记和宁海书记的意见,都有道理。宁海书记是从干部使用的角度考虑,曹河县情况复杂,需要得力干部去稳住局面,这个思路是对的。于书记是从干部成长和工作的连续性考虑,朝阳同志学习还没结束,东洪县的工作也需要收尾,这个考虑也很周全。”

这就是女同志的好处,在关键时刻能起到缓和关系的作用。王瑞凤继续道:“曹河县的问题,确实很紧迫。国有企业改革,关系到几万人的饭碗,关系到社会稳定。但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稳得住。干部使用是大事,急不得,也乱不得。我的想法是,朝阳同志的使用问题,可以放一放,等他从省委党校学习结束回来,再统筹考虑。眼下,咱们还是集中精力,把曹河县国有企业改革的具体方案研究透,把可能出现的风险估计足,把应对措施想周全。”

瑞凤市长这番话,说得四平八稳,两边都不得罪,又把话题拉回到了今天的会议主题上。

于伟正听完,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坐在周宁海旁边的市委常委副市长侯成功:

“成功同志,11月你走了半个月啊,带队到沿海几个省考察学习国有企业改革经验,收获不小。你谈谈,外地有哪些做法,咱们可以借鉴?”

侯成功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听到于伟正点名,连忙抬起头,把手里的笔放下,翻开面前的另一个笔记本。那本子记得很满,字迹有些潦草。

“于书记,各位领导,那我就简单汇报一下。”

侯成功五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黑框眼镜,说话带着点东原口音。他是从外地化工企业总经理的位置上交流,但也有些书生气,喜欢引经据典,讲话容易长篇大论。

“按照市委的统一安排啊,上个月,我带着计委、经贸委、工业局、也包括政研室几个部门的同志,到广东、福建、浙江几个地方走了一圈,看了十几个企业,开了七八场座谈会。总的感受是,外地的国企改革,步子比咱们大,胆子比咱们壮,办法也比咱们多。”

他推了推眼镜,继续说:

“但有一条是共通的,那就是稳定压倒一切。国有企业是国民经济的中流砥柱,这个定位不能变。改革是为了让国企活得更好,不是要把国企改没了,市场化改革和国企破产,确确实实是听得多见得少。所以外地再怎么改,都坚持一个前提:确保生产不停,职工队伍不乱,社会大局稳定。”

他翻开一页笔记:

“具体到做法上,有这么几条,我觉得可以参考。一是产权要搞活。有些地方搞了股份制改造,吸收职工入股,也吸收社会资本入股,把单一的国有产权,变成混合所有制。这样一来,企业的经营机制灵活了,职工的积极性也提高了,但厂还是集体的。二是管理要从严啊。他们搞了厂长经理负责制,权力下放,但监督跟上。审计、纪检常年进驻企业,发现问题及时处理,不搞秋后算账。三是历史包袱要妥善处置啊。对老职工,该内退的内退,该买断的买断,但补偿要给足,不能亏了为企业干了一辈子的老工人。对不良资产,该剥离的剥离,该核销的核销,不能让新企业背着老包袱走路。”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于伟正的脸色。于伟正手里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看不出什么表情。

侯成功接着说:

“当然,外地有外地的条件。咱们东原是内陆地区,经济基础弱,财政底子薄,国企改革的难度更大。但再难也得改,不改就是等死。我的想法是,咱们能不能选一两家企业,先搞试点?我看咱们也不能完全的自暴自弃,之前曹河县那个高粱红酒厂分厂在伟正书记的亲自推动下,我看效益还不错嘛,能不能继续再在这个方面进行探索?成功了,总结经验全市推广;失败了,影响也控制在最小范围。”

他合上笔记本,总结道:

“总之,国企改革是个系统工程,急不得,也慢不得。要像老中医看病,望闻问切,先把脉把准了,再开方子下药。药下猛了,病人受不了;药下轻了,病又治不好。这个度,得拿捏好。”

于伟正一直安静地听着,偶尔在笔记本上记一两笔。等侯成功说完,他才放下笔,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座的人:

“成功同志刚才谈的这几点,我都记下了。很好,有情况,有分析,也有建议。你们大老远跑出去学习,不能白学,要学以致用。这样,你们考察组尽快整理一份详细的调研报告,把外地的做法、咱们的差距、下一步的建议,都写清楚。报告弄好之后,先送我看看,然后上市委常委会,大家一起学习。”

他本来想说“研究”,但话到嘴边,改成了“学习”。这个词更柔和,姿态也更低。

“今天的会就先开到这儿。曹河县的问题,红旗同志、满仓同志,你们两位是老曹河了,情况熟,人头也熟。这几天你们多下去跑跑,听听工人的想法,看看企业的难处,有什么情况,随时向市委报告。”

他看向市曹河县委书记正红旗和县长梁满仓。两人连忙点头。

“散会。”

于伟正说完,率先站起身,拿起茶杯和笔记本,朝门口走去。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和常委们边走边聊,而是径直出了会议室,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周宁海坐在位置上,没有马上动。他慢条斯理地合上钢笔,把笔记本整理好,端起茶杯,把里面已经凉了的茶水一口喝完,这才站起身,朝门外走去。经过王瑞凤身边时,他脚步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李尚武收拾好东西,也准备离开。经过王瑞凤身边时,王瑞凤低声说了一句:

“尚武有空吗?我那儿有点新茶,去尝尝?”

李尚武心里明白,王瑞凤这是有话要说。他点点头:“好,我先把东西放回办公室。”

“我在办公室等你。”

王瑞凤说完,也走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侯成功和另外两个常委以及曹河县的领导。侯成功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对旁边的市委常委、宣传部长白鸽说:

“白鸽部长,你们宣传口啊对国企改革的报道,还是要把握好尺度。既要营造改革的氛围,又不能吊高胃口,引发不必要的预期。”

白鸽无奈笑道:“侯市长,这个上面有要求,还是要营造浓厚氛围,不是我们宣传口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嘛。”

侯成功道:“那也要多说实话嘛!白部长,我没别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除了成功的经验,失败的教训,你们也要报道一些,不报道东原的,报道其他地方的嘛。”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咳嗽声。

于伟正回到办公室,秘书林雪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把他手里的茶杯接过去,倒掉残茶,重新泡了一杯新茶,放在他手边。

“书记,还有别的安排吗?”林雪轻声问。

于伟正摆摆手:“中午什么安排?”

“中午是和省化工集团的领导一起吃午饭!”

于伟正道:“嗯,好吧,中午我参加。”

林雪点点头,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于伟正一个人。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周宁海今天的提议,确实让他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