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俯身去看锅,声音沉稳有力:“做菜这事啊,越是平常的东西,越考功夫。就像这碗蛋汤,谁都能煮,可做得好喝,得靠细。”
他抬头望向窗外,阳光刚好照进来,打在他手上的菜刀上,刀刃反出一线亮光。他的眼神也跟着亮了。
那一刻,他忽然有种久违的踏实感。昨夜的头疼、心火、烦躁,都随着这碗蛋汤化成了一股柔和的暖气,在他胸口缓缓散开。
“来。”他对小栓子说,语气比之前柔和了许多,“舀点水,把案板擦干净,准备下一道。”
“柱子哥,您要做什么?”
“豆腐丸子汤。”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隐隐的兴奋。
那一刻,他不是为了炫技,也不是为了谁的赞叹。
“这天,怕是要变。”他喃喃一句,眉头皱了起来。
灶膛里火苗还在跳,发出“噼啪”的声音,但那火光在昏暗的天色里显得格外孤单。何雨柱伸手加了几块柴,火星被风一吹,乱蹦几下,又迅速归于平稳。他蹲下,眯着眼瞧了瞧火势,心里却没由来地有点烦。
“这天气一湿,木头都难烧,菜香也出不来。”他在心里暗暗嘀咕,神情带着一丝不快。
昨晚做菜的余劲还没退,今天一早又想着要试几样新手艺,本来心气正足,可这天一阴下来,连他的手脚都感觉沉甸甸的。空气闷得厉害,像被水泡过似的,让人透不过气。
小栓子也跑了进来,手上还沾着泥水,一脸慌张:“柱子哥,外头的风大得很,我看那口水缸都快被吹翻了!”
“嗯。”何雨柱应了一声,神色未变,只抿了抿嘴,“你去拿块木板压着盖子,别让风卷进去。”
“好嘞!”小栓子赶忙跑出去。
何雨柱目光又落回灶台上,锅里的汤刚开起头,热气一遇到冷风就迅速凝成白雾,模糊了整个视线。他伸手擦了擦额头,心里却没那么平静。他一向最怕这种天气,不光因为做菜不顺手,更因为它总让人心里生出一种无名的压抑。
“天一闷,人也闷。”他暗暗想着。那股子郁气在心里打着转儿,像藏着什么要爆开的东西。
他把汤勺放下,走到窗边,推开那扇旧木窗。风几乎是立刻闯了进来,带着水汽和细微的尘土打在他脸上,凉得生疼。他用手挡了挡,眯着眼望着院子。
院里的树枝被风吹得乱晃,地上的鸡毛、树叶、纸屑都在打转,像一场无声的战乱。几个邻居也在自家门口忙着收晾衣服的杆子。女人们的喊声、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全被风卷着飘得远远的。
他叹了口气,把窗重新关上,木框“咯吱”一声,发出长长的响动。
“这鬼天气,一准得下雨。”
他转过身,锅里的汤正翻着泡,汤面泛着淡淡的油花。那油花在沸腾中轻轻旋转,像一层薄薄的雾。看着这锅汤,他忽然想起了往年那些阴雨天——那时候厨房漏水,柴火都打湿了,他还得用破席子遮着火。
“那时候再难,也没今天这烦。”他低声说,像是自嘲,又像在给自己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