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被众人簇拥的赫鲁。
心里的落差极大。
……
十六岁。
鲁斯主动请缨，奔赴最危险的边境战场，从一个最低等的马前卒做起。
他在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他身上的伤疤，比赫鲁见过的尸体还要多。
他靠着军功，一步步艰难地爬到了参军的职位。
然后……就再也无法晋升。
无论他立下多少功劳，无论他多么拼命。
上面的人总是说。
“鲁斯啊，你很优秀，但……还需要再磨练磨练。”
他后来才明白。
不是因为他不够优秀。
而是因为，家族里所有的资源、所有的期望，都倾注在了赫鲁的身上。
他鲁斯，永远只是陪衬。
……
直到本耐德死去。
鲁斯才有了机会。
加上之前的军功，才被陛下破格提拔为将军。
他终于爬到了这个位置。
这是他用自己的血和汗，一点一点换来的！
“赫鲁！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鲁斯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积压已久的怨愤。
“就因为你有个好父亲！就因为你是个天才！”
“你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而我呢？！”
“我十六岁就上了战场！我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是我用命换来的！”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我绝对不会允许！不允许你再毁掉它！毁掉这个国家！”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嘶鸣着朝赫鲁冲去！
手中的长剑，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刺向赫鲁的心脏！
这一剑，快如闪电，狠辣决绝！
他要亲手终结这个噩梦！
终结这个压在他头顶二十多年的阴影！
面对这蕴含了鲁斯毕生修为和滔天恨意的一剑，赫鲁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丝毫闪避的意思。
他甚至……缓缓张开了双臂。
仿佛在迎接一个期待已久的拥抱。
他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某种复杂的情绪。
不是愤怒，不是恐惧，也不是嘲讽。
而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解脱。
“鲁斯……”
在剑尖即将触及他胸口的瞬间，他轻声开口。
声音轻得只有鲁斯能听见。
“其实……我从未想过要抢走你的任何东西。”
“这个位置……从来都是你的。”
鲁斯的瞳孔猛地收缩。
但剑势已出，无法收回。
“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长剑，精准地刺入了赫鲁的心脏。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素色的衣襟。
赫鲁的身体晃了晃。
他低头，看着没入自己胸膛的剑柄，又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满脸难以置信的鲁斯。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复杂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释然，有歉意，或许……还有一丝鲁斯永远无法理解的悲哀。
然后，他向后倒去。
重重地摔在地上。
溅起一片尘土。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