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使者离去,薛仁贵也吃完饭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好奇道:“何必咬死了要那么多钱?小心鸡飞蛋打。”
王孝杰坐下拿过茶壶沏茶,信心满满:“昨日抓了一些俘虏,我一夜没睡连夜审讯,德尼拉里撤走的时候足足带了几十万枚金币,另外珍宝、布帛无数,他家伙有钱得很!”
薛仁贵吃了一惊:“那么多钱?”
他有些后悔与亚述人达成协议了,倘若早知这摩苏尔城居然这般富有,说不得就干脆拼着伤亡大一些也要捞回本……
“据说那是亚述人积攒了几百年的家底,当初大食人攻陷苏摩尔城想要掳走这笔钱,亚述人拼死力战死了上万人也不愿舍弃,最终大食人怂了,这才让亚述人将这些钱保存下来。”
薛仁贵叹气:“你也是个没出息的,就该多要一些!”
王孝杰笑道:“有这一万五千枚金币回去之后换成钱票、铜钱给战死、残废的弟兄们发下去,足够了!”
薛仁贵点点头,喝口茶水问道:“稍后派出斥候沿着河水向下游搜寻消息,看看水师那边是否已经按预定计划攻打泰西封城。”
“喏!”
王孝杰领命,而后振奋道:“按照时间来算,水师那边应该已经攻陷泰西封,届时咱们两路大军水陆并举、直插大食腹心之地,消息传到大马士革的时候希望那位哈里发还能睡得着。”
“就看大食是否识时务了,倘若愿意和谈,咱们便止步于此,倘若桀骜不驯、不知天高地厚,说不得咱们也能饮马拜拉达河!”
“若是当真能到那一步,怕是就要远胜于‘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了吧?太尉曾经达成这项成就,咱们岂不是比太尉更进一步!”
王孝杰倒是希望大食宁折不弯、死战不和,对此颇为向往。
喝了几口茶水,遂起身告辞出去派遣斥候向下游寻搜水师消息。
薛仁贵自己一边翻阅战报、一边喝茶,一壶茶刚刚喝完,便见到王孝杰快步返回……
“将军,有水师的消息了!”
“哦?这么快?”
“苏都督亲率水师横渡大洋进入波斯海,沿着弗利刺河溯流而上已经攻陷了泰西封城,阵斩大食名帅瓦戛斯!”
薛仁贵拍案而起:“好!咱们两路兵马一南一北、互为犄角,可攻可守,倒要看看大食人是否有胆量与咱们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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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马士革建于一处台塬之上,西部被高耸的山脉与大海隔开,东边是广袤的沙漠,北边是水草丰美的叙利亚草原,故而冬季湿润、夏季少雨,拜拉达河水源充沛滚滚南流……
此地位于南北交通之咽喉要道,故而古往今来商贾繁盛、贸易发达。
自穆阿维叶从上一任哈里发手中获取至高无上权力之后,便将大食的都城由麦地那迁移至大马士革,并且建造了恢弘奢华的王宫,使之成为整个阿拉伯世界的中心。
王宫大殿里铺着色彩鲜艳、花纹繁复的地毯,高耸的石质穹顶绘画着复杂的图案,穆阿维叶坐在王座之上看着儿子叶齐德与帝国东道使谢赫争论得面红耳赤,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一个是率领二十万大军攻伐碎叶城却全军覆没、铩羽而归的帝国王储,一个是坐镇木鹿城却被唐军攻陷城池一路撵兔子一般逃回大马士革的帝国大臣,却在这里相互指责、彼此攻讦、推卸责任。
不想着总结经验、知耻后勇,反而再比谁更烂一些……
他抬起手,制止两人的吵嚷。
他只有一个儿子,所以王储不能更换,而谢赫身后更有数支大族不遗余力的支持,也不能对其治罪……所以他不愿理会这两人之间的烂账,除了增添烦恼之外,毫无意义。
待叶齐德与谢赫都闭上嘴巴,穆阿维叶才看向另外一侧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赛尔德:“叔父,当下之局,该当如何?”
这位曾经担任埃及总督、并且在第三任哈里发窃据大位之时毅然来到大马士革与穆阿维叶一同谋算,并且直接夺取宝座成为第四任哈里发的老者,正是穆阿维叶的叔叔、第二任哈里发奥斯曼的弟弟。
赛尔德估计是太过老迈、精力不济,耷拉着眼皮缓缓说道:“那要看哈里发你的志向在哪里。”
穆阿维叶对他很是尊重,沉声道:“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