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自然不会回答。它只是又往她身边挤了挤,发出一阵低沉的、仿佛地底深处传来的“嗡……”鸣。那声音里没什么复杂情绪,就是沉,就是闷,带着点石头特有的固执。
它似乎在尝试运转某种微末的土系灵力,想渡给她。可它本就是最低等的石灵,那点灵力微弱得如同萤火,还没靠近灼璃,就被她周身散逸的死气给冲散了。
石岩僵住了。它那简单的灵智无法理解这么复杂的情况,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主人很不好,非常不好。它想帮忙,却使不上劲。
它开始焦躁起来,石质身躯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像是内部在承受某种压力。它笨拙地转动着“身体”,似乎在寻找什么。
最终,它停了下来,面向幽谷的方向。
然后,它发出了第二声鸣响。
不再是低沉的嗡鸣,而是一种……断断续续的,像是岩石在哭泣般的悲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死寂的力道,在空旷的落凤坡顶回荡,与远方幽谷传来的、濒死的呜咽风声隐隐相和。
它在呼唤。
呼唤那个曾经充满生机的地方,呼唤那个总拿剑劈它、却也会在它被雷劈出裂纹后,偷偷给它抹灵膏的少年,呼唤那个赋予它粗糙生命、却又即将抛弃它的主人。
悲鸣声在夜风中飘散,得不到任何回应。
石岩似乎耗尽了力气,庞大的石躯微微颤抖着,最终沉寂下来。它不再试图做什么,只是稳稳地、沉默地立在灼璃身边,像一座亘古存在的墓碑,为她遮挡着这漫漫长夜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
石岩表面的苔藓,因为远离幽谷灵脉的滋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枯黄。
而昏迷中的灼璃,蜷缩在冰冷的岩石上,眉头无意识地蹙紧,仿佛在抵抗着什么侵入。
在她识海最深处,那点微弱的契约联系,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而一丝极其隐晦的、不属于她的冰冷魔气,正顺着那几乎断裂的联系,如同跗骨之蛆,悄然蔓延。
石岩感应到了什么,石躯发出一阵不安的轻微震动,朝向东南方的“面孔”上,一道深刻的裂痕,正缓缓渗出如同血渍的暗红色石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