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凤坡的夜,冷得能冻碎魂魄。
灼璃像片破布似的瘫在赤岩上,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她觉得自己可能快死了,死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哦,不对。
有个收尸的。
黑暗中,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沉重的石磨在缓慢转动。紧接着,一块半人高的、表面布满苔藓和风蚀痕迹的巨石,正以一种极其笨拙的姿势,一点一点地,朝着她“挪”了过来。
是石岩。
灼璃几百年前点化的那块顽石。点化它,纯粹是因为当年青澜那小子练剑总劈坏山谷里的石头,她嫌总去外面搬太麻烦,索性点化一块大的,耐劈。
这石头灵智不高,平日里就蹲在幽谷入口当个摆设,偶尔青澜练剑劈歪了,它会慢吞吞地“哼”一声,表示不满。
现在,它却从百里之外的幽谷,“走”到了这落凤坡顶。
它“走”得很艰难。石质的躯体摩擦着赤岩,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时不时还会被凸起的岩石绊一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但它没停,固执地、一点一点地,挪到了灼璃身边。
然后,它不动了。就那样沉默地、笨重地立在她身侧,像一座突然长出来的小山包。
过了一会儿,它似乎觉得这样不够,又开始缓慢地调整姿势,试图把自己那粗糙不平的石面,往灼璃冰冷的身子上靠了靠,想给她挡点风。
动作僵硬又滑稽,像个学走路的铁疙瘩。
灼璃意识模糊间,感觉到一丝微弱却坚实的“存在感”。不是灵力,也不是生机,就是单纯的、厚重的“存在”。像寒冬里一堵挡风的土墙,虽然糙,虽然笨,但实在。
她艰难地掀开一点眼皮,模糊看到石岩那布满裂纹的表面。
“……你……怎么……来了……”她气若游丝,声音小得自己都快听不见。